“为什么非得走这条路?”
当时他大侄子怎么回答的来着?“既然选择就要走到终点,这不是小叔你教给我的吗?放心吧,走到终点我就满足了。”
家康口里的终点,到底指什么?
“从进入训练营,李家康的每一次评价都在优良,他的侦查反侦查能力、隐藏以及个人武力都非常突出,对国对家的忠诚度也毋庸置疑。另外,从他开始被编入班级和队伍,他的年纪都是最小的,刚开始都会受到大家质疑,但他总能凭借过硬实力让其他人闭嘴!”
“他今年还不到十八,执行过的大大小小的任务已经多到数不清,他的履历看上去十分漂亮。很多人把他称作天才,说他前途无量,假以时日,肯定能被淬炼成锋利的宝刀。”
程振华的声音低沉,明显压抑着情绪。
其实这次任务是成功的,十几年前把李卫国逼到死境的那些人,大都毙命,零星几个也被控制住,捉拿在案,而完成这一切的是李卫国的儿子李家康。
人生既是一种轮回,又是一种继承,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也算是命运的重逢。
“程大哥,”沈卫民轻声唤道。
程振华突然用力拍了下旁边树苗,“咔”的一声,树苗被拦腰折断。
“卫国死的时候,他才五岁。”这句话,程振华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卫民知道程振华什么意思,五岁的孩子把父亲的死记到现在,愣是没让周围的人发现,这件事情本事就昭示着周围做长辈的不合格。后面李家康进训练营,一步步成长,就在大家都为他欣喜的时候,他想的却是报仇。
从五岁到现在,这孩子究竟承受了多少?
没有人知道。但只要想想就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心疼和难过。
程振华性格内敛,就连他现在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见他对李家康十分重视。因为重视所以心疼,其中兴许还夹杂着深深的懊恼。
他都如此,沈卫民就更不用说了。不过他比程振华更了解李家康,他并不觉得孩子表现出来的性格是伪装的。替父报仇可能只是他的信念,随着年龄增长,能力增加,这种信念越来越强,幸运的是他最后成功了。
这是好事,想做的事做成了,有些人一生都没有这样的幸运呢。
程振华会失控,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就在前几天,李家康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私情左右,产生了不必要的牺牲,被告上了军事法庭。
“情况很严重?”沈卫民轻声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他是个聪明的,就算……也肯定提前做好了预演,别担心。”程振华吐了口气。
沈卫民松了口气,“哦。”
那就好。
“我和院长打了招呼,也在招待所预定了房间,你安排叔婶晚上住进去。”程振华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就又变成了雷厉风行的程将军。
“行。哥,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去?”
“不回去不行,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呢。我就不进病房了,你和叔婶他们说一声,我把警务员留下,有事你们能有个商量。”程振华按了按突突疼的太阳穴,自从知道李家康受重伤,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按照规定,李家康执行任务中受重伤是不能安排家属前来照顾的,即使李家康昏迷不醒,即使越明给出的诊断也是家人陪护更好。程振华风尘仆仆从京市赶到离城,也是经过多方协调之后,才拍板决定告知沈家人,并且派人把他们接到了离城医院。
眼下任务留下的后遗症还在,如果他不在军区作镇,总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家康肯定不会有事的。”沈卫民全部答应下来。
程振华看了眼沈卫民,“……嗯。”
送走程振华之后,沈卫民回了病房。
气氛和刚刚已经大不相同,不变的是李招娣同志还在说,不过已经从刚刚的絮叨转变成了往事大会。
把李家康和叶聪刚接回老家那会儿,沈卫民正处于要尽快在县机械城站稳脚跟的阶段,虽然他每天都尽力回家,不过难免还是有要出差的情况,真算起来两个小家伙和老两口相处更多。因此,李招娣同志口里这些趣事儿,好些沈卫民都不知道。
老人家爱讲古,青年人却不爱听,李招娣是爽利性子,不干年轻人不喜欢的事,她把那称作吃力不讨好。平常也只有逢年过节,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说几句,像这样把一个故事从起因、经过、结果一一都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病房里人不少,却并不吵乱,都静静地听李招娣讲故事。
门从外面推开,警务员提着几包吃的走进来。
“沈厂长,这是首长吩咐我准备的。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咋样,咱们应该保重自己。”生怕沈卫民不接,警务员连忙劝了几句。
沈卫民没他想的那么想不开,“我知道了,谢谢。”
警务员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大肉包、葱油饼、一包糕点,还有几个已经洗过的苹果。不过,不管是包子还是葱油饼,味道都不小,在病房里吃不好,警务员就说旁边的旁边有空会议室。
沈卫民点头说好,转身去招呼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