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将亮,沈卫民就睁开了眼,闭眼迷瞪十秒钟,就坐起了身。这段时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醒了就立刻起。不然再睡过去,被叫醒得半天没有精神。
登上鞋,沈卫民轻轻推开门出去。
宿舍里看着外面天发蓝,走到外面却发现天已经大亮。
晨光熹微,眼之所见,皆是新意。沈卫民沿着街道走了好久。从都是厂房的机械厂,经过公私合营饭店的平房,到虽然才是清晨,却已经着急忙慌的筒子楼格子间,再到省城边缘的挑黄泥屋子。
同处一个城市,相距不过几百米,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水平。
街头的早市早已经熙熙攘攘,这里是农产品的聚集地。瞧那新鲜嫩生生的青菜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应该是半夜就起来去采摘,然后立刻拉到集市上叫卖,这声音从现在一直会持续到早市散去。
沈卫民喜欢买东西,从早市这头走到早市那头,他收获颇丰。莴笋、麦芽糖、自家酿酱油,自制豆腐,和一盆豆浆。也就是走到尾了,且他没有再原路返回去的意愿,不然还有的买。
走到末尾有家卖卷饼摊。沈卫民走过去要了三张薄饼,所有的菜都放一点,刷上辣椒油,撒上茴香面、熟芝麻,看着很有食欲。然后随便拐进路边饭店,要了一碗手工面条,坐在那儿慢慢的吃,慢慢的。
再回到机械厂,天已经大亮,太阳大放光芒。
这个点徐新华睡的正香,沈卫民也不去打扰他。在林荫小道找了一把长椅坐下,沈卫民思考着分房条例到底该怎么定?可以这么说,他现在的每一个想法,只要写成书面条例在一定程度上都会决定一部人分不分得到房。
对起草者来说,这或许无关紧要,但是对那些因为一个条件措施就失去购房资格的工人来说,打击却是致命的。沈卫民当然知道只要有规则就会卡掉一部分人,但是他希望尽可能合乎情理。
房子!种花家几千年来永恒不变的话题。房子,居住之地,安全感的来源。所以房价是很多人关
心的事情,后世经常会看到羡慕几年前房价的帖子,但其实根本没有可比性。生产力以及劳动力的价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房价增长速度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社会的进步。
沈卫民并不觉得两个年轻人结婚,要求有个房是不合理的要求。毕竟要稳定,要抚养下一代,起码能有个安乐之所。但当房车成为唯一标准,味道就变了。
“卫民,一大早你在这里干嘛?”张桂花离老远就看见沈卫民坐在长椅上,她都走到跟前了,对方都没有发现,遂出声问道。
虽然张桂花的声音不算大,沈卫民还是吓了一跳,看到是张桂花才松了一口气。
“姐,”沈卫民无奈唤了一声。
“一大清早的不好好休息,坐在这里干什么?”张桂花又问。
“昨天遇到了些事情,突然文青,过来陶冶陶冶情感。”沈卫民勾唇笑笑。
张桂花跟不上青年的脑回路,“对了,我找你正有事呢。”
沈卫民点头,“你说。”
“就你昨天让相可捎家去的中秋礼,就是你之前说的你们村要经营的副业?”
沈卫民没想到张桂花一早来就提到这个,不过还是点点头,“是的,虽然还是测试品类,不过都说味道不错,就给姐你都捡了点。大家凑合尝尝,要是有不足可以给提意见。”
今天是八月初八,正是中秋节走亲戚访友的最高峰。沈卫民在省城认识的人不多,张桂花算是一个,来都来了,当然不能不表示。要直接给张桂花送节礼,对方指定推脱,要是被厂里其他人看到,影响也不好。
因此沈卫民直接把东西交给了石相可,他大外甥是个实诚人,直接就接手里了,连句推脱都没有。
用对方话说,那就是长者赐不可辞。
他说的理所当然,沈卫民哭笑不得。
石相可带回家去可被张桂花好好训了一顿。虽然说他们一家挤在省城这两间屋里,可家里都是工人,生活水平是不差的。起码比沈卫民是这样,咋还能要他的节礼?
“这是我舅村里自产的,好吃又健康,他都大老远从县城带到省城了,我怎么还能推脱?”石相可振振有词。“再说了,妈,咱又不是不回礼,您给加重些不就行了?”
张桂花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着急忙慌给收拾了一大包,一股脑的塞给石相可,让他抽空给沈卫民送去。
家里人多,还有老人在,张桂花当然不会把东西都提到自己屋里去。分出一半来给家里人品尝,各个都赞不绝口。
一罐无壳核桃,红糖炒制,外酥里软,一尝就知道掌勺的是高手,火候掌握的正正好。冰皮月饼,甜而不腻,里面的豆沙细密绵长,与细嫩弹牙的冰皮组合起来,味道正好。另外还有几个苹果,鲜红好看;一袋瓜子,颗颗饱满。
虽然包装简陋,却掩饰不了事物的好味道。总之家里人吃了评价都是上佳。
张桂花之前并没有把沈卫民提起的村里搞副业这事放在心上,他在办公室里请大家品尝月饼,她也只以为卫民是想和同事们打好关系。卫民到底不是省机械厂的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