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之所以能浮在海面上,全要依靠于她一鼓作气的乱蹬乱划。而乱蹬乱划无法支撑太长时间。
“救命!救命!我在这里!救命!”
沈畔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的跳动着。这不是个好兆头,狂跳的心脏只会进一步消耗她的呼吸与体力。冷静,沈畔,冷静,一定有什么别的办法——
【就算你没能抓住我,我也会抓住你的。】
一抹明艳的橘色亮光被点亮了。
沈畔这才注意到她的两只手臂上都绑了一圈拇指宽的荧光浮带。浮带上似乎有特殊的涂料,当太阳逐渐消失时,它们散发出极醒目的信号灯般的光芒。在沈畔头冲下跌入水里之后,它们甚至在急速增长的水压下膨胀起来,提供了细小的浮力——但这点浮力足够沈畔安静的在海面漂浮五分钟之久。
事实上,只要刚刚在水底的盼盼再挥几次手臂,膨胀的两只浮带会直接将她带上海面。
她不记得霍准什么时候帮她系上了这个,也许是替她找防晒外套的时候,也许是他临走时不放心,趁着她熟睡系上的。霍准总记得给妻子多一重的保护,无论是备在包里的雨伞,一环扣一环的且种类多样的后备计划,冬日接盼盼下班时手里拿的大衣和平跟鞋——还是去海边玩时默默系上的荧光浮带。
只要他在她身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哪怕是阴影处恶意的视线,也无法穿透属于她的保护者。他们只能趁保护者片刻的离开做手脚。然而即便他暂时离开,也会确保……
沈畔吸吸鼻子。她开始大幅度的挥舞自己的手臂,并且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向她这里游来的小黑点——有人注意到了,很可能是救生员。
她得救了。
【我绝对会抓住你。】
钱争开始觉得沙滩附近古怪,是在黄昏快要结束的时候。明明是涨潮期,在浅滩处玩耍的游客却近乎没有,而躺在沙滩椅上的人们全都像磕了安眠药般昏迷不醒。周末傍晚,黄金旅游城市的海边,却安静的可怕。
她是误入这里的,身上只穿着T恤和热裤。钱争乘坐昨天早上七点的班机与常风一起来到X市,为了今夜仙境的盛大宴会准备。按照红皇后的作风,宴会里的食物肯定填不饱肚子。钱争本来打算寻找一家在网上评分不错的大排档解决自己的晚饭,却怎么也没找到那家据说很醒目的海边小店——所以肚子饿的她打算先来沙滩买根烤肠吃。
卖烤肠的老板也快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钱争环顾四周,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海面处有一抹明亮的橘色信号光。
是求救信号。
钱争无意多管闲事,她是恶魔,不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但是钱争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接收到这信号,继而冲向水面——这有点不对劲。钱争怀着看热闹的心情,绕到救生员所做的高脚椅旁,有心提醒一句——
坐在高脚椅上的是一具尸体。
穿着橘黄色背心的救生员垂着头,无神的瞪着海平面,大张着嘴,临死前喉咙里排出的唾液和鲜血混在一起,一滴滴的顺着碎裂的喉结向下淌,砸在淡黄色的沙地上。他刚死不久,血液还是鲜红的,甚至没有凝固。死因是一把匕首,匕首从椅背后戳穿了他的喉结,把死去的救生员紧紧钉在座椅上。
钱争看看尸体,眨眨眼,然后又看看海面处橘黄色的求救信号。
她突然大笑起来,同时迅速冲进海水里,急速游向那个求救光线传来的海域。
钱争不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属于中立邪恶阵营。她不是出于同情或怜悯决定救那个不知明的倒霉蛋——而是出于乐趣。
这太有意思了,有人费尽心思编织了一场杀局——清空场地,让目击者沉睡,完全抹杀可能给予救援的隐性施救者,就在这片太阳刚刚落日的黄金沙滩上——这太有意思了!
所以她要去搅乱那个谋杀者的布局,让对方缜密的计划一团糟!哈哈哈哈!
成为恶魔的第二步,就是仅凭兴趣,肆意妄为。
钱争才不管那个设局的人是谁呢,她就是想捣乱。
她这个乱捣得十分巧妙,从某种意义上避免了世界毁灭。虽然钱争现在还不知道。
“嘿,你还好吗?抓住我的手!”
接近落水者时,钱争试探道。如果这是个完全失去理智,只会一个劲扒住她的手臂往下扯的家伙——钱争决定转头就走。
一时兴趣,她没打算搭进自己。
“我很好。”
落水者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我不会游泳,但是这些浮带让我漂在海面上——只要您把我往岸边推就可以了,拜托您了。”
钱争吃了一惊。她当然记得自己几天前在首都喝酒时哄骗的一个小姑娘,擅于记忆的钱争迅速将这个声音与沈畔对上号。
“沈畔?你怎么在这儿?”
这下她施救的动作快多了。毕竟是和自己以“朋友”相称的小姑娘,钱争不可能冷眼旁观。
如今黄昏已经结束,夜晚慢慢降临。沈畔看不清营救者是谁,只大概知道是个女人。对方熟稔的口吻让她放下心:“我认识你吗?抱歉,现在太黑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