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气喘吁吁:“少主,出大事了,老夫人喊您回家去!”
……
洛阳城暴雨袭来,马车在街道狂奔。
“让开!
“都让开——”
马儿疯跑,马车还没在门前停稳,陆漾掀开车帘干脆利落地跳下来,她走路太快,鱼伯拼了老命才跟上。
两人边走边说,将陆翎失踪的事说得七七八八,穿过一道道垂花门,经过一条条冗长的走廊,陆家显贵,庄园之大使得陆漾不停歇地走了半刻钟才来到祖母院儿。
乌压压跪着百来人,她径直越过去,下人们低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黑锦长靴,靴子沾了泥,陆漾最是讲究,这次是真急了。
“祖母!”
老夫人如山镇在石阶之上:“昔年我生你父,你父长到八岁遭人掳走,找回时你父没了一根手指头,事后,我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阿漾,你别慌,身家如此,总有看不惯咱们家的。”
她忽然站起来,身量不高的小老太太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国师说你和鸢儿得罪了人,此乃,你好好想想,得罪了谁,去把他们全家都得罪了,找不到孩子,就别来见我!”
十九年来,陆漾头回听祖母疾言厉色地和自己放狠话,想到还在襁褓生死不知的女儿,她拳头攥紧,喉咙呕出一口血,桃花眼如冰如霜。
洛阳街道处处是敲锣打鼓声,陆家悬红一千万寻找关于陆翎的线索,画像贴出去,贴得酒肆茶楼到处都是。
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陆家的女儿丢了。
尽管陆漾亲口承认这是她与桃鸢所生的骨肉,但女女生子毕竟怪谈,所信者不多,可此番大动作,让那些心头存疑的人半信半疑。
若是桃鸢婚前与旁人所生的孽种,陆家急什么?
……
“站住!”
鲁阳公府,鲁阳公喝住鬼鬼祟祟的儿子:“你今早做什么去了?”
薛三郎仗着素来得父亲疼爱,稳住心神:“和宋家公子骑马狩猎。”
“当真?”
“当真!不信的话爹去找宋二公子对质,我确是和他一同狩猎了。”
他说的振振有词,鲁阳公眼神狐疑,沉吟半晌:“你知道陆家丢了孩子罢?”
“知道。”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陆漾不是东西,跋扈张狂,不吃不喝凿地三尺也得找到她的女儿。她这会正拿着一封名册挨家挨户掳人,三郎,爹知你放不下四郎一事,但此事,你不能犯傻!”
“我没有!”
“没有最好。”
鲁阳公也怕陆漾破门而入公然掳人,这世道也真是没王法了,陆家横行,交代完三儿子,转身去交代其他两个儿子。
他刚走,薛三郎眼神游移不定:“掳人?谁给她的胆子?”
恶劣的天儿宏图塔外跪满来此求告的大臣,这些大臣多多少少与陆家结怨,如今陆家丢了人,康宁侯不分青红皂白抓了他们的家人,扬言以骨肉换骨肉,态度强硬得不得了。
他们确是和陆家不对付,可这年头谁和谁是真正穿一条裤子的啊!哪家没点罅隙,没点没法放在明面说的隔阂,陆漾找不着女儿跑来他们家发疯,这谁受得了?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陆家有财有势,真要硬碰硬,只会鸡飞蛋打。
“陛下!陛下您倒是管管她罢!”
“陛下!康宁侯疯了,她竟然公然蔑视王法!可怜老臣家的小儿子才八岁,被她抓了去,这、这若有个好歹,要臣如何和家里交代?”
“陛下……”
哭声绕耳,李谌烦不胜烦,捂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陆漾此次行事霸道委实出乎他的意料,可她爱女心切,谁抢了她的孩子偷偷还回来就好,还回来,康宁侯又非杀人狂魔,如何会和小儿过不去?
陆家财势遮天,陆漾没少给他送银子,如今国库充盈一大半是她的功劳。
都是当臣子的,一个给你送钱,一个给你添堵,李谌只要不傻也知道向着哪个。
况且有国师为陆漾背书,他的‘大凤凰’偶尔跋扈一次未尝不可。
念头翻转,李谌瞥了皇后一眼,便见陆尽欢冷着脸一副要杀人的凶悍模样。
想也知道,陆老夫人、陆少主,是真拿那个女娃娃当做准继承人。
没看他的皇后都快气得忘记身份了么?
他咳嗽一声:“朕是管不了了,随他们闹罢。”
陆尽欢收敛怒容:“陛下莫怪阿漾蛮横,她也是没办法了,陆家护国、爱民、忠君,却仍有人看陆家不顺眼,对一个婴孩下手。阿漾身为少主,此事她若撑不起来,真要教外界以为陆家没人了。”
这话入了李谌的心。
起初李谌没深想,只以为是陆家自己招来的祸患,可凡事经不得细细揣摩,皇后说得不错,陆家护国、爱民、忠君,为何会有人看陆家不顺眼?
是看陆家不顺眼,还是看忠君的陆家不顺眼?
他脊背爬上一股寒意。
看他听进去了,尽欢垂眸掩下那抹算计。
……
“大人,找到那辆马车了!”
豪华宽敞的马车,刻着陆家家徽,竖着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