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裙,外裹银灰色绣着一只橘猫的大氅,乌黑长发用金簪挽着,聘聘婷婷,风雅入骨。
陆漾看见她表情难掩滑稽,捂着嘴,笑声从喉咙溢出来,桃鸢十指翻飞系好大氅带子,冷冷淡淡欲说还休地瞟她:“笑够没?”
“笑够了笑够了。噗嗤!”
“……”
陆小少主眼角浸出薄薄的晶莹,担心她笑岔气,桃鸢抬起腿作势要踩她,陆漾主动把腿伸过去,精细缎面的靴子看着就值钱:“给你踩给你踩。”
她上赶着,看着还是乖,又有不好形容的痞,说她痞,眉眼又是熟悉的温柔明媚。
“谁要踩你?”桃鸢柔柔推开她。
陆漾两步追上去和她并肩,一声不吭握住桃鸢温暖的指节:“你之前嫌弃地不得了,怎么我送你的‘橘猫猫’你还是穿在身了?”
“那我脱下来?”
看她真要脱下来顺道想扔在地上踩两脚的架势,陆漾连忙讨饶:“我就是逗逗你,你不知道你穿这橘猫猫有多好看,端庄里带着矜持,矜持又不失典雅,典雅里透着有趣诙谐……”
桃鸢懒得理她。
陆漾看她侧脸平静温和,悄悄和她十指紧扣。
她想得到桃鸢的意图莫说本人,走到左右的寒蝉堆雪一眼都能看明白,不遮不掩,丝毫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真就是一团火,想吞噬了看中的姑娘。
这份冲劲和莽劲,不说堆雪如何,寒蝉性子够大大咧咧了都招架不住。
难为她家小姐在陆少主面前清清冷冷,如天山之冰雪淡然。
“鸢姐姐。”
桃鸢目不斜视:“怎么了?”
“没怎么。”
途径一座梅林,风吹梅花落,红的白的落在桃鸢肩头,陆漾看她信手拂花,看她穿过一树树傲雪寒梅,喉咙微动。
气氛变得黏腻燥热,分明周遭是冷风俏梅,是凤凰蛋和一枚甜果果,堆雪竟不敢抬头。
她不抬头,也不准寒蝉乱看。
菊霜识趣地缀在后头,看花看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家被美人迷了心魂的少主。
“鸢、姐姐……”
桃鸢停下来,侧身望进她的眼,在她眼底看见一团涌动的火焰,她心一跳,音色不禁柔和:“怎么了?”
堆雪拉着寒蝉小跑开,菊霜默默背过身去。
陆漾用脚尖刨地,瞥桃鸢一眼,低下头继续盯脚尖,而后又看桃鸢一眼:“鸢姐姐,你身上落了梅花。”
“那又如何?”
“我能给你取下来吗?”
桃鸢默然,脑海再度闪过春柔坊的小白脸跪下去取悦贵妇的画面。
那是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隐秘,是世家女不可触犯的禁忌,是她这些年东拼西凑在书楼完全掌控的门道。
年少慕艾,是谁都逃不过的一关。
她也有过思慕,思慕的是未知的、还没出现的、不算完美但足够真诚的良配。
随着年岁增长,思慕成为一场迟早会散去的梦,她有了更高深想要研究的学问。
“你屋里婢子如云,各个相貌不俗,对着她们你是怎么忍过来的?对着我,为何又总想学坏?”
“她们又不是你……”
陆漾满目恳切,眼睛瞧着那花儿,怕花儿被风吹走,怕桃鸢讨厌她。
但她总要试探再试探,挤也要挤到她心坎去!
又是一阵花落。
桃鸢揉搓她的脸:“想摘花,那就摘罢。”
她想摘的是她这支花,她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漾用手拂去她肩上红白娇色。
白色花瓣颤颤巍巍飘至美人润圆挺翘的山峦间,桃鸢眉心一动,刚要制止,察觉两瓣唇擦过那处温软。
一击得逞,陆家的小凤凰身子退开,明眸含笑,唇瓣叼着一瓣花,活像打了一场胜仗。
沾了晨露的花瓣被陆漾含在唇齿,小女郎神采奕奕:“谢鸢姐姐赐花。”
桃鸢看着她,慢悠悠想起一本《风流录》上记载的事迹——东洲有好女,喜女色,无女不欢,流连花丛擅以吻摘花,是为偷香。
她意味深长地审视陆漾,须臾别过脸,小声嘀咕:“胡闹。”
陆漾得了便宜嘿嘿笑:“鸢姐姐不生气就好。”
“……”
桃鸢扭头又看她,看到少年人纯澈无辜的眸。
桃花自她眸心飘落,好似不是她亲吻了桃花,而是那桃花不安分地招惹了她。
真是离谱。
她想得胸闷,有点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她十八岁的时候可没想过要往姑娘家胸口摘花。
“快走罢,人还等着呢。”
“听鸢姐姐的。”
她笑意盎然,一脸明媚也是一脸春,桃鸢实在没眼看:“陆少主,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陆漾郑重点头,小心翼翼护着她:“鸢姐姐放心,有我在,必保你和腹中胎儿太平无恙。”
她让她注意身份,她却只想到孩儿她娘的身份,陆家的准少夫人幽幽一叹,陆小凤凰窃喜地嚼碎梅花,唇畔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