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主当下情形差不离。
苏家世代与陆家打交道,老夫人不谙医道,很多事不比宋女医知道的更清楚,但有件事她听懂了:“你是说……”
她身子前倾,呼吸发紧。
苏女医点点头:“要尽快找到那位与少主一夜风流的姑娘,很有可能那姑娘肚子里已有陆家的血脉了。”
老夫人眸子顿亮,整个人精神焕发:“当真?!”
“宁可信其有。”
总之陆家子嗣不能流落在外。
老夫人狂喜片刻瞬息冷静下来,扬声一喝:“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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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画?祖母要那位姑娘的画像做甚?”
对方不愿和她有过多牵扯,陆漾哪能仗着有过一夜的情分就任意搅扰她的生活?
“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这么懂得护着人家,不过老夫人要她的画像,谁能阻拦?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老夫人等着你呢。”
陆尽欢看她一眼,补上一句:“你再不动笔,老夫人晚饭都不愿吃了。”
这么严重?
陆漾迟疑了。
“快画!”陆尽欢将笔塞到她掌心,柔声哄道:“你也不愿老人家挨饿罢?只是让你画一幅画像,那可是你亲祖母,能怎样了那姑娘?”
话是如此。陆漾就是怀疑自己没睡醒,也不会怀疑祖母容不下一名姑娘。
“好罢。”
她握着笔杆:“你先出去。”
陆尽欢被她气笑。
天大地大陆小少主最大,她刻意挺了挺胸:“当我稀罕看似的。”
出了书房,陆尽欢背对着门仰头去看远方的天,忽如其来被一股茫然无措的情绪击中。
老夫人行事必有用意,总不会心血来潮想看看对方长得何等模样。
那她呢?
她这个为陆漾而生、为陆漾而活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最好的结局是陆漾肯要她。
但她肯吗?
她先前说陆漾是情种不是随便说说。
人都说旁观者清,陆漾八成对那姑娘有了旁的心思。
一夜风流对浪子而言是生活的调剂,对循规蹈矩十八年的陆小少主而言可谓天大的刺激。
若那姑娘姿色上乘,性情温柔,天然占了鱼.水之欢的优势,哪还有她陆尽欢可发挥的余地?
陆家家大业大,人口简单,嫁给陆漾是顶好的选择。
陆尽欢愁上眉头,隔着门仿佛看到小冤家桃花眼升腾出柔柔的喜悦。
藏着掖着不让人看,这是对人家满意死了!
她心乱如麻。
往深里讲她对陆漾也不是要死要活的爱慕,然见过陆漾这般澄净清明的人,旁的人哪还好入眼?
更别说陆小少主的条件是大周朝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反正她知道,嫁给陆漾,陆漾会对她忠贞爱护一辈子。因为那人就是个死心眼,一根筋。
一根筋的小少主怀着复杂情绪画好最后一笔,美人风采跃然纸上,真真是皎若清月,冷如清秋,尤其这对眉眼,柔情深处竟无情。
看着画像她像是满意,又不满意。
这已经是她画得最好的一幅了。
她亲自带到老夫人面前。
卷轴展开,映入眼帘的是陆少主以细腻笔法勾勒出的美人图——
美人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她脸,衬得发如墨,肌如雪,似是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尖尖的下颌淌着一滴细汗,眸子既杀且冷,容色清绝绯艳,无尽的防备和克制绷紧在她淡粉的唇。
陆尽欢瞳孔震荡,狠狠吸了一口凉气,讶异深山破庙她家凤凰蛋招惹了一位了不得的姑娘!
老夫人的表现倒是教人猜不透,笑意深沉。
陆漾与有荣焉地看着诸人反应,犹觉不够,诚恳道:“孙儿也只画出她三分神韵。”
真人比画像上的美多了!
“好,好。”
老夫人越看越喜欢,悉心收好画卷,待到陆漾再问,她只笑着回一句“以后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基于对祖母的信任,陆漾并不担心祖母会对画中人不利。
陪祖母用过晚膳,她回房乖乖喝药,药是补肾养元的好物,能令她尽快从疲惫的状态缓过来。
话虽如此,她还是磨磨叽叽用小半个时辰喝完这碗药汁。
抿一口,再抿一小口,苦涩缠绕在舌尖,直到喝进胃里的汤水凉透了她仍然愤愤不平,不肯承认自己不行。
撩起衣衫盯着细腰清晰可见的马甲线,盯了好长时间,她皱皱眉:“我怎么能是绣花枕头?我明明……”
回想那晚热气缭绕热火朝天的情景,她心跳失衡。
她明明……威风极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经历过白天的肾虚、坦明环节,陆漾再次梦回那间风雨飘摇的破庙。
暖黄的火光影影绰绰映照方寸之地,门窗外风雨声不休。
摇摇晃晃莽莽撞撞里,稚嫩不懂春事的少年人在女子颤声教导下融会贯通。
她似是懂了如何取悦人,乐此不疲。
汗水沿着脖颈一路下滑,融化最冷冽的雪。
梦境里那人最狼狈时都是清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