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生了一双幽若古潭的眸子, 就在前一刻, 他风尘仆仆赶回府时, 眼底还映着星子,但转瞬间的失望,又让他本就冷冽的眸子平添了几分阴厉。
卫氏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
“靖儿!你既然回京,理应先入宫拜见你父皇!”
到了这个时候, 卫氏竟然还有些庆幸宋悠不见了,饶是她也看出了萧靖对宋悠迷恋已深。
萧靖环视一周, 梅老等人也先后赶来,他老人家眼神躲闪,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当即, 萧靖眉头紧蹙,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萧靖在赶赴柔然的路上, 一直留意着洛阳的动静, 直至进入柔然腹地,心腹的消息才中断。
他心头不安,又问了一句,“母亲,我的侧妃呢?”
萧靖嗓音略显沙哑,仿佛是由长时间赶路而滴水未沾的缘故,锦袍上映着汗渍,衬出了他修韧有力的胸膛。
虽是面容稍见消瘦了些,但身形健硕依旧,浑身上下散发着风流狂野的气质。
他不像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天潢贵胄, 骨子里宛若透着一股不羁的邪性,一旦严肃起来,委实让人害怕。
卫氏感觉到了来自萧靖的威压,她挥退了所有人,“你们都退下!我有话对王爷说!”
卫氏身边的婢女,连同梅老等人很快皆回避了下去。
事到如今,卫氏也没有法子继续遮掩,她反过来控诉萧靖,“靖儿,你我母子二人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已经是委实不易,你倒好,竟然伙同宋家长女一道诓骗我?实话与你说过吧,她的确是不见了,这一次又不知是招惹了谁人,竟又一次在皇宫失踪!”
仲春的风微热,吹在男人早就炽烈的胸膛上,但此刻,他眼底的神色却是冰凉的厉害。
小儿.....
他的小儿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卫氏正要继续说下去,萧靖转身就往梅老所在了庭院走去。
梅老也是坐立不安,他前脚刚离开垂花门,萧靖后脚就跟了过来,梅老自是知道自家王爷此刻最想知道什么。
梅老虽是被萧靖尊为老师,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些害怕他。
他呼吸不顺畅,两撇山羊须左右晃动,忙道:“王爷,我等已在暗中搜寻侧妃的下落,只是唯恐会扰了王爷北伐之事,故而此前才没有告知您。”
其实,是卫氏特意交代过,加之梅老也觉得王爷对待宋悠已经到了着迷的地步,若是让他知道宋悠失踪,难免对战事有所影响。
不管是卫氏,还是梅老等人皆知,此番讨伐柔然是萧靖绝地翻身的最佳时机!
梅老觉得有一事务必要提及一下,“王爷,侧妃娘娘她离开之前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闻言,萧靖眸色一滞。
小儿,他的小儿当真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就知道!
萧靖火气盛旺,算着日子,小儿就快要临盆了,那大半年,他几乎是日夜与柔然抗争,回洛阳的路上一刻也不敢耽搁。
曾经小儿给他生七宝的时候,他错过了,没能陪在她身边。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她生下他们的孩子。
“先生!本王此刻要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请先生事无巨细,立刻告之本王!”
萧靖态度明显狠厉,他此前在梅老面前从来就没有自称过“本王”。
梅老瞄了一眼萧靖紧攥的拳头,还有他高挺的鼻梁上溢出的汗珠子,便知王爷正当盛怒之中。
梅老不敢有所隐瞒,遂将一切交代了清楚,其中还包括陈朗与卫氏联手揭穿了宋悠身份的事情。
梅老话音刚落,萧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留着一阵衣摆带起的凉风。
梅老,“......”事情不妙啊。
这厢,萧靖走到了卫氏面前,从怀中取出了宋悠的玉簪子,“这种伎俩是母亲您想出来的好法子?!”
卫氏自诩问心无愧,“靖儿,你此番立了大功,加之辰王被抓,你的机会来了,因何偏要为了一个女子跟母亲置气?”
萧靖冷冷的看着卫氏,“母亲,小儿腹中还怀着我的骨肉!”
卫氏语塞,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只要成就大业,你还担心没孩子!眼下不是儿女情长时候,你听母亲一言,休要再念着她了。我已打听了消息,你父皇此番有意给你许两位侧妃,都是高门世家女,容色上佳,比起宋悠,不会逊色多少。”
萧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隐藏着某种暴戾,他强行压制住了盛怒,“母亲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子就先行告辞了,儿子还要去寻自己的妻儿,无心与母亲商榷大业!”
他言辞之中,好像甚是鄙夷卫氏,亦或是她口中所谓的大业。
在外人看来,萧靖就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雄狮,他这样的人对那个位置必定是势在必得的,可如今卫氏看来,萧靖并非是她满意的儿子,她需要的是一个冷血的复仇刽子手,而不是一个沉迷于男.欢.女.爱的多情人。
萧靖转身离去时,卫氏在他背后低喝了一声,“萧靖!你给我站住!”
萧靖步子不曾停顿片刻,直至高大的身影消息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