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一样?”隔着菱纹薄纱帐, 宋悠低低一问。
内室只留了一盏起夜用的小夜灯, 这个时候光线昏黄迷暗, 陈朗却仿佛能清晰的看到榻上的女子的面容。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但人与人之间当真是十分微妙的。
他所熟悉的人是卫辰,即便她已经换了一张脸,他依旧觉得无比熟悉, “对,你我眼下的目的一致, 那就是除去辰王!”
他好像在解释什么,又说了一句,“皇上对万家忌惮已久, 这些年万家更是功高过主, 万贵妃纵.淫.后宫, 因有皇太后撑腰, 皇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以皇上的心性,早就容不下万贵妃母子二人。”
陈朗远在雍州,鲜少会来洛阳,对承德帝的秉性竟然也了如指掌,宋悠微微失神。
她知道陈朗将来一定会成为萧靖.....亦或是大魏的一个劲敌。
眼下,冀州的态度也不甚明确,按着萧靖对待赵逸的态度,将来冀州怕是不会顺从于他。
萧靖.....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总是不把江山社稷当回事?
但,上辈子, 他明明是以雷霆手段,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将天下几州的势力统统纳入掌中。
他是一个追逐权势的野兽,绝对没有弃了江山不顾的道理。
这辈子....萧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性情大变?
宋悠想不通,又或者萧靖只是在她面前才佯露出那种不问世事的态度。
“陈公子总不会是特意前来辅佐王爷的,除去辰王对你有什么好处?”宋悠怀疑,陈朗另有目的。
感觉到宋悠的冷漠与提防,陈朗眸色微眯,看着幔帐后面模糊的人影愣神片刻。
突然之间,他低笑了两声,却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他一贯如此,仿佛带着一层面具示人,“呵呵,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心机城府?”
还用说么?
这是事实。
宋悠不可置否,眼下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而且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陈朗。
卫氏知晓了她的身份,一定会严加盯着她,更何况,她腹中.....有萧靖的骨血了。如今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宋悠淡淡道:“好,除却辰王!时候不早了,你可以出去了,陈公子。”
这话一出,男人的一只手掌撩开了帷幔,陈朗终于看清了他探知已久的谜底。
他看着宋悠,带着一半审视,一半凝视。
饶是陈朗这样识美无数的人,在看清这张脸时也是微微一滞。
美人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但这世上很多人是有眼缘的,有些人只要看了一眼,就难以忘却。
如珠玉在前,从今往后,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这张脸要如何形容?
像是高山深谷的幽兰,馥郁温香,遗世独立的存在。
女子脸色有些苍白,如折枝的玉簪,没了活力。
陈朗的手放下,一方幔帐隔绝在了二人之间,许是出于尊重,又或者是不想深陷其中,他极为君子的退出了几步,道:“今晚打扰了,我陈某人这就告辞。”
他说到做到,当真转身离开。
少顷,宋悠平坦了下来,拽了被褥将自己整个人盖住,今晚是她头一次无比的想念萧靖,想念他健硕的体魄,他的雄性的气息,还有.....他替她遮风挡雨的感受。
***
次日,七宝一大早就去见了长留。
长留是个哑巴,寻常只有梅老与萧靖能明白他的手势。
但其实,七宝也能看懂,上辈子就是他长留小叔教他练功,他年少的那些年几乎就是与长留厮混在一块的。
七宝简单的表达了对陈朗的强烈不喜,还有对卫氏的提防,还将宋悠怀有身孕的事也告之了长留。
长留有些懊恼,王爷出征之后,他一直不敢直接靠近宋悠的院子,毕竟宋悠是女子。
接收到了七宝所传达的意思之后,长留尤为愤恨。
而且.....自家王爷又要当爹了,不管那孩子是男,还是女,护着他/她都是长留的职责所在。
“长留小叔,这阵子你切记一定要在暗中护着我娘亲,这桩事交给旁人,我自是不放心,唯有交给你。”七宝老气横秋道。
长留很配合,连连点头,神色坚定。
待七宝折返回别苑,宋悠正在园中喝着安胎药,梅老等人十分关切这个孩子,虽说卫氏是萧靖的母亲,但府上的大小适宜并非是卫氏一人说了算。
梅老被萧靖尊为老师,在王府也有一定的地位,由他亲手煎药,宋悠倒也放心。
芊芊趴在石案上,她个头很小,一双小脚无法落地,坐在石杌上一晃一晃的。
七宝瞧见了这一幕,心都融化了。
他的芊芊长大之后是个美人,如今也分外可人。
此刻,宋悠还是以曹侧妃的面目示人,饶是如今已经暴露了身份,却是依旧不能让如外人知晓。
七宝是个机灵的,“姨娘,您如今有了身孕,定要好生注意身子,我与芊芊不会给你惹麻烦。您好生歇着,芊芊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