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少办一次生辰,就能获得皇庄三百顷?
好家伙,为了这个,张羡龄觉得自己能活到一百岁。
玩笑归玩笑,她心里也明白,皇爷能给这样大手笔的赏赐,绝不仅仅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更多的是展现对太子的安抚。
她忙起身谢恩,目光却向太子望去。
朱祐樘薄唇紧紧抿着,同她的视线对上,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张羡龄这才放心的领了赏。
第二天,皇庄的地契就送到清宁宫后殿了。
原本张羡龄还有些忐忑,觉得这些皇庄实在太多了些,她要不要将这些地契都交给太子。
太子听了她的担忧,告诉她:“给你的就收着。”
后来,听周姑姑详细解释,张羡龄才知道她的这些宫田并不算多得离谱。成化初年,周太后的弟弟庆云候就得了四百八十顷良田的赏赐。隆庆长公主所获得的赏赐更多,共计一千顷二十亩。
张羡龄分到的宫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北直隶,这是大头;还有一部分则是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面积虽小,但位置好,就在京城。
她一张一张看过地契,将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的地契挑出来,特意问送赏赐过来的内侍。
“这四号厂宫庄如今种的是何物?地形图有吗?内里可有水源?土壤是什么样子的?一年种几季?有多少收成?里面有多少佃农?交的田税如何?管事又有多少?”
这一连串问题跑出来,送赏赐的内侍愣了一愣。太子妃娘娘怎么会问得这般详细?按理说不就知道有多少亩地,等着每年收钱就是了么?
内侍踌躇了一下,说:“回娘娘的话,这一处原是皇贵妃的宫庄,从前皇贵妃都是每年从户部领子粒银,并不过问宫庄具体事。”
张羡龄有点失望,追问道:“所有的宫庄赐田都不能插手经营,只能坐等着收子粒银吗?”
“倒也不是。”内侍解释道:“像庆云候的赐田,就是由周家自己管的。”
他将自己知道的内容细细讲给张羡龄听。
像这种宫庄,一般是宫里直接指定一个管庄内侍管理,下设庄头、伴当等人管理佃户。佃户的组成也各有不同,有的是在籍的佃户,世代耕种,不能随意脱籍,像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的佃户就属于这一种。也有招来的佃户,若要种地,每亩地要交三分银的租钱,北直隶的宫庄里的佃户此类较多。不管是哪一种佃户,到了年底,统一交租,每亩地征粮一斗。
不插手宫庄的经营,哪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块地能让她种田,怎么可能放过?
送赏赐的内侍走了之后,张羡龄想了又想,让梅香去把后殿管事牌子文瑞康叫进来。
文瑞康是后殿一众内侍的头儿,是为数不多的张羡龄能叫出名字的内侍之一。平常张羡龄不叫,一般不到内殿来。
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大红贴里,腰间金玉绦环上系着牙牌,毕恭毕敬的向张羡龄请安。倘若走在宫外,文瑞康多半会将被误当作教书先生。其实这样说也没有错,梅香和张羡龄闲聊时曾说起过,文瑞康之前是在内书房教小内臣们读书的。
张羡龄平时很少用内侍,她总觉得有些变扭,只是宫庄的事必须得内臣才能出宫办。她同文瑞康说了想要亲自经营宫庄的事,问他有没有可以举荐的人。
“既要管庄,必得精通农事。我倒是知道一人,进宫前精于种田,只是岁数有些大了。”文瑞康恭恭敬敬的说。
文瑞康举荐的内侍叫白忠,原本负责清宁宫养花的差事,少说也有五十岁,头发已经花白。张羡龄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原本不大想用他,可白忠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说一定会将皇庄管得妥妥当当的。
张羡龄见不得一个老人如此哀求,忙让白忠起来,要他暂且试一试,出宫去好好打听打听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的情况。
她又吩咐文瑞康,叫他找几本和农事有关的书来。
内侍领命退下,梅香过来斟茶,有些犹豫地问张羡龄:“娘娘,今个儿中午,真的吃包儿饭呀?”
张羡龄毫不犹豫:“就是这个,小厨房准备好了没?”
“备是备好了。”
“那传膳。”
包儿饭这等吃食,在宫里通常是宫女内侍吃的,难登大雅之堂。前天茶水间午膳准备了包儿饭,碰巧让张羡龄瞧见了,一下子来了兴致,指明要吃这个。
内侍们抬着食桌进来,将碗碟杯箸一一摆好。桌上摆放着熟米饭、一小篓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白菜叶、一盘炙猪肉、一盘炙鹅肉、一盘炙鸡肉,还有姜葱蒜以及各色酱料。
“这要怎么吃?”张羡龄洗净了手,兴冲冲地问。
梅香柔声解释着吃法:“娘娘瞧见那个空钵子了吗?先将米饭倒进去,再夹些炙猪肉丝、炙鹅肉片、炙鸡肉片在里头,浇一勺酱油,舀一点儿大酱,和着小葱蒜蓉一起拌匀。再用叶子裹上,包成长卷儿,用手拿着吃。”
“我给娘娘打一个饭包?”
张羡龄摆摆手:“不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照着梅香说的,将米饭同各色肉食、佐料混合着拌好,用苍翠欲滴的叶子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