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就情不自禁地追上来了。
在吕布虎视眈眈下,他有口难辩,唯有僵硬地默在当场,片刻方描补道:“还需再宴一日,牛羊鸡豚,美酒佳肴都需补足……”
然而这番话说下来,非但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反踩中吕布那夸下海口却颗粒无收回返的痛处,脸色更黑。
项羽说了几句,便卡了壳。
得亏脑海中灵光乍现,叫他想起一茬来。
他淡定从容地伸手入衣襟一掏,便取出一封书简来。
项羽若无其事地这手中书简一下抛到爱将怀里,言简意赅道:“韩信来书。”
守老家的便宜老兄咋来信了?
吕布眼睛一亮。
他确实想知咸阳的状况,哪里还顾得上追问项羽无端前来这茬,忙不迭地就打开了。
殊不知他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既叫项羽暗送口气,又莫名地有些不快。
乌骓灵性地配合着放慢了步子,叫背上的吕布不被颠得太过厉害,而吕布一目十行地看下来,面上的惊奇也越来越大,嘴更是不知不觉地张开了。
韩信这封书简,是随其他予大王过目的军报一道送来的,自不好写得太过繁紊,仅挑了些较要紧的事说予贤弟听。
韩信先是自责能力不足,哪怕事先设伏,也仅留下了大半汉军,仍叫贤弟深仇大敌刘耗子给跑了;再道已顺道追击而下,将汉中夺回,请了章邯坐镇;而贤弟送来的那二万魏卒、及被打溃俘虏的数千汉军,皆被他打散吸纳,一些个游散流民也择精壮冲入行伍,编入各部,经亲自训练数月,这会儿已有模有样;且关中这秋粮食丰收、又收缴了刘耗子留在汉中、未来得及带走的巴蜀存粮,可匀出一些,这阵子就连兵员一道送至东楚之地来,定不叫贤弟所领之军短了吃食……
吕布越看越觉不可思议。
这他娘的,他咋就只尝过兵将越打越少,越打越累,士气越打越低的滋味?
正因知晓他最爱的快战法,经不得久耗,才渐渐看重背后保住一块牢靠的根据地盘、有个持续粮草供给地的要紧。
但他又哪儿能料到,这兵到了那韩老兄手里,咋还能越打越多的?
且瞧那汉兵魏兵的德性,良莠不齐,在楚军面前简直一冲就散、表现仅比游兵散勇要好些。
怎才区区数月,就能给练好了?
吕布面色古怪。
这哪儿是韩兵仙……分明跟养了头肥母鸡似的,瞧着不声不响的,却隔阵子便下了一大堆儿蛋来。
唉!
他费劲千辛万苦,将这堪比聚兵盆和聚粮盆的韩老兄留住,日后却注定是要便宜了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憨王了!
吕布实在难掩对这太过好命的项憨子的羡慕嫉妒,心里不住冒起了酸水。
这憨子究竟何德何能,才能得老子如此费心帮衬?
他当年要也能有只源源不断给自己下金蛋、只要给块地儿、给点兵,就能不住供应丰沛粮草和兵员的韩母鸡……
哪儿至于叫曹老贼、袁小气与大耳刘轮番戏耍驱撵,落得那般悲惨境地!
吕布无声地哀叹一阵,倒是很快就自个儿想开了。
他能占下的地盘,也远不比项憨子这会儿的好。纵使陈宫他们有那能耐,也注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这憨子武力虽强,脑子却实在太不好使,远不似他的机灵劲儿。
这般有眼无珠,屡屡错信奸人,也是世上难寻。
以至于运气好归好,坏起来时,也不是一般的坏。
前有项伯,后有黥布周殷……遭白眼狼部下背叛的这频繁劲儿,实在不值得羡慕。
毕竟他麾下得力干将虽少了些,可除了魏续那几头养不熟的废物外,不论是那唠叨的陈公台或是闷葫芦高顺、傻子张文远,都是个好的。
这么一想,吕布那股子酸水也就散去了。
他接着读这封难得的书信,待到信末,见这便宜老哥不仅忧心忡忡,反复叮咛他保重自身,还跃跃欲试地表示‘为确保粮道安稳,可否劳烦贤弟向大王建言数句,允他出兵攻魏’时,不由睨了眼项羽。
这一睨,却刚巧对上项羽默默凝望着他的目光。
吕布眸光微滞。
瞅他作甚?
莫不是又要打甚么馊主意!
思及此处,吕布瞬间警惕,瞳孔紧缩,立马以视线锁定对方动作。
只是他刚做出严阵以待的姿态,这憨王竟就淡然自若地移开了目光,只以后脑勺对着他了。
正当吕布一头雾水,欲要刺探一二时,眼前倏然冒出黑压压的一群骑兵来。
原来是被他与这憨王无情甩下的、这支仓促凑出的零散楚骑的前部,终于与早已将敌军驱赶干净、兀自回返的大王与将军会和了。
为首那骑将赶路赶得实在辛苦,饶是冷风如刀,也已是面色潮红,满头大汗。
乍见着神态悠然回转的霸王与吕将军二人时,他双目瞪大,着实不敢相信眼前情景。
项羽一脸漠然,只以目光冷然一扫,无意开口解释。
——自也无人胆敢问他。
倒是落后他半个马身的吕布则疏懒地歪了歪脑袋,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