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下许多事务,雪花一般的奏折涌入京城,许多皆是要他亲自过目。
各国的往来,各项的政策,皆是需要用心思考揣度,才能定了下来。
尤其听闻自今年春日以来,鲁地竟是一滴雨都不曾下过,有大旱的征兆……
从方才皇上进来时,皇后便闻到了薄荷脑油的气味。
她的夫君,也是累乏的很了。
----
四月,莺飞草长。
几场春雨之后,除早晚寒凉之外,正午已是艳阳高照,有了几分初夏之感。
田地之中,麦苗已经长得极高,开始拔节孕穗,接下来的月余,麦子将会经历抽穗、开花、成熟和收割。
这个时候,是农户最关注田中状况之时。
粮食是国之根本,决定了江山社稷是否能够稳固,因而户部这几日也十分忙碌。
收集各处粮食生长状况,查看各处降雨情况,甚至在贺严修在皇上跟前,提出来了一个新的想法。
从各处征选品质优良的小麦和水稻种子,进行各自混合种植,看能否种出品质更为优良,集所有种子优点于一身的种子出来。
种子好,种出的粮食自然也就更好。
皇上对贺严修的提议十分欣赏赞同,并将此事交给他全权负责,更吩咐各处州府的官员配合。
而贺严修亦是派人寻来一些颇有种植经验的老农,负责专门培育这些从各处寻来的种子,以求达到最优效果。
如此忙碌了几日后,边关有信过来。
是武星雨派人送过来的,内容是有关他打听楼彦林和楼彦松兄弟二人之事。
【鉴于大环境如此,
自武星雨抵达边关之后,得空便去打听兄弟二人的状况,足足耗时了两个月,但最终的结果,仍旧是令人吃惊。
雪岳府内,的确是有一位姓楼的人家,也如苏玉锦描述的那般,是做香料的人家。
只是这户楼姓人家,与楼彦林家的状况并不相同,是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唯有一个侄子偶尔前来看望,且这对夫妇在年前已经搬走,宅子留给了侄子,侄子不懂香料,只是一个读书的秀才。
而除此以外,整个雪岳府内,再无任何跟楼彦林相似的楼姓人家,且武星雨甚至寻到了知府那里,翻遍整个府城内的户籍名册,也不曾找到楼彦林和楼彦松两个人的名字。
武星雨在信的末尾更是询问,是否记错的地方或者名字。
「大致便是如此。」贺严修沉声道,「楼氏兄弟,应该并非是雪岳府的人。」
兴许他们原本也并不姓楼。
「可是……」苏玉锦满脸疑问,「他们为何要撒谎?」
而且还和她保持了一定联系,隔段时日便送东西过来,似有报平安之意。
是怕她担忧吗?
既然怕她担忧,那便说明楼氏兄弟是看重与她的友情的。
但既然看重,却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大约,是有难言之隐?」贺严修沉声道,「看楼彦林的气度,不似寻常人家之子,又如此处心积虑要掩饰身份,只能说明他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大概是吧……」苏玉锦觉得有些头痛。
想不通的事情,容易让人难受。
尤其还掺杂了许多担忧在里头。
「这段时日祖母身子不好,你与母亲日日陪着,已是十分劳累,我已经让武星雨再去细细调查询问,暂时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了。」
贺严修将榻上的软枕帮苏玉锦
铺好,扶着她躺下,「你午睡片刻,我出去一趟,回来后陪你用晚饭。」
「还在忙户部种子之事?」苏玉锦躺下后笑问。
杂交种子的概念,在现代十分普遍,但在这个时候还十分稀少,贺严修此时有这样超前的思维,十分难得。
「皇上方才着人传话,吩咐我即刻去崇阳殿一趟。」贺严修如实回答。
今日休沐,皇上这个时候突然传召,必定是有要紧的事。
「嗯。」苏玉锦点头。
贺严修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亲,这才离去。
这一去,直到天黑透时,贺严修才回来。
苏玉锦放下正在拨弄炭火的钳子,笑着迎接,「回来了?」
「嗯。」贺严修抚开苏玉锦额头上的碎发,仍旧是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亲,「回来的有些晚,你可用了晚饭?」
「祖母傍晚吩咐人来传话,说她小厨房里的厨娘新做的烤乳鸽和火腿焖笋子,让我去尝尝滋味,晚饭便和祖母一起用了。」
苏玉锦道,「看你这个样子,是还没用晚饭?」
贺严修点了头,「刚从崇阳殿出来,还没来得及。」
「就知道。」苏玉锦弯了弯唇角,将炭火上一直煨着的砂锅盖子打开,「喏,特地给你做的。」
白色雾气散尽,贺严修看清了砂锅中的全貌。
上好的金华火腿,新鲜的笋条,白嫩嫩的豆腐,因为汤汁咕都咕都冒泡而颤巍巍的肉丸子……
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贺严修本就是饿了许久,这会子配着饼子,吃上热腾腾的一份砂锅炖,只觉得酣畅淋漓,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