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寒料峭。
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透着丝丝沁骨的凉。
苏玉锦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发出一声……
命丧黄泉般的叹息。
丫鬟艾草看得有些不忍,给苏玉锦手中的杯子添了些热茶,“姑娘别难过,二爷兴许只是公务繁忙,这才顾不得来瞧姑娘罢了,二爷心里头定然是有姑娘的。”
“依婢子看,先不说二爷现在还没有妻室,哪怕等二爷成了婚,也必定会将姑娘抬进府内做了姨娘,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那……”
苏玉锦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这福气……
不要也罢!
艾草口中的二爷,乃是贺家二公子,当今户部员外郎贺严修。
贺严修父亲曾任工部尚书,虽现如今以因病修养,辞了官职,但威望与恩宠皆在,外祖父乃是征战沙场,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将军,现如今的定安王。
而贺严修本人也是年少有为,官途平步青云,现不过二十余岁,便已是官任五品,加上其仪表堂堂,相貌俊朗,且尚未定下婚事的缘故,备受瞩目。
而苏玉锦,原是商户出身,幼时跟随家人举家南迁,中途走散,流落到了永安城中万花楼中,万花楼的掌柜见苏玉锦小小年岁容貌秀丽,气质出众,琴棋书画,以及厨艺和医术皆有一定造诣,便苦心培养,以求她往后成为万花楼摇钱树。
就正如万花楼掌柜盼望的那般,苏玉锦的确替她赚了许多的钱。
就在她这位奇货可居的清倌儿第一次登台献艺之时,便吸引了无数富家公子哥前来捧场,更有京城来的贺严修一掷千金,当场替苏玉锦这个赎了身,且当晚便带离了永安城。
但,贺严修并未将苏玉锦直接带回京城,而是将其安置在了离京城最近的青河县内一处宅院中。
自苏玉锦被安置在此,贺严修回京后,到现如今已是过了足足半年,苏玉锦再不曾见过贺严修,连书信都没收到过半封。
因为思念贺严修且担忧自己被遗忘抛弃,加上春日天气变化无常,苏玉锦得了一场风寒,卧床不起,在深夜的一次突如其来的高热下,香消玉殒。
而她原是当代社会刚刚毕业在中医院实习的苏玉锦,原本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未来可期,却因为被高空坠物所砸,当场没了意识。
再睁开眼睛时,成为了所谓贺严修的外室苏玉锦。
简直是……倒霉透顶!
虽然外室不必日日伺候在侧,不必像这个时代的当家主母一般繁忙管家,伺候公婆,开枝散叶甚至为贺严修纳妾抬姨娘,只用自己看好这一亩三分地儿,偶尔在贺严修来的时候,应付一二即可。
但外室这种身份,的确是尴尬无比,且为世人所看不起。
要想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只能是等着往后得了机会能拿回自己的奴籍,再跟贺严修说拜拜才行。
而眼下……
贺严修走的时候,给苏玉锦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供她平日花销。
按照青河县的物价来说,这五百两银子供苏玉锦主仆三人正常吃喝穿戴的话,日子哪怕过得手缝宽些,也能花上几年。
但原主苏玉锦大约觉得贺严修出手阔绰,且贺家殷实,自己又是被贺严修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加上从前在万花楼过够了苦日子,这日子过得颇为大手大脚,银子已是所剩无几。
这次风寒看诊的医药费,都是她偷偷典当首饰的钱。
所以……
她现在是一个贫穷的外室。
随时可能会断粮的那种。
眼下要赚钱填饱肚子!
苏玉锦捏着手中仅剩的二钱银子,叹了口气。
艾草没忍住,“若是姑娘实在思念二爷,不如写封信给二爷,请二爷来看看姑娘?”
男人嘛,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但提个醒,也就知道了。
艾草在来伺候苏玉锦之前,是高门大户姨娘院子里头的二等丫鬟,只因主家贪墨被下了大狱,她身为奴仆被官府发卖,辗转到了青河县,后被二爷身边的兴安买了来。
对于这种如何在爷们儿前邀宠的事儿,艾草耳濡目染,也算是略知一二。
“还是不必了。”苏玉锦道,“二爷既是没有来,必定是公事缠身,无暇顾及我这里,且我到底是个外室,需得安分守己为好,如若写了书信,平白让二爷来回奔波不说,若是让旁人知晓二爷还未婚娶便有了这等事,于二爷也是无益,二爷或许也会因此迁怒于我。”
贺严修不曾将苏玉锦带回京城,而是安顿在这里,甚至与她都不曾发生任何亲近之事,可见所谓的一掷千金为美人,金屋藏娇之事不过是事出有因罢了。
说不准那,这幅为青楼卖笑女所迷的做派,也只是做给旁人看的而已。
而临走时之所以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了五百两银子,也不过只是单纯供了吃喝,不让她饿死罢了。
她若是写信去刷存在感,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艾草听了苏玉锦的话,点头表示赞同,“姑娘说的极是。”
只是若二爷不来,家里的花销……
早饭后柳妈妈还提过,米缸见了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