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舟时常在想,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早一点发现唐希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女人,如果他早发现,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知道的太晚了。
他对唐希的关注太少了。
一切的果,都是他罪恶的因造成。
他看上去冷漠沉静,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无悲无喜,但是内心真正的疼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只有傅霆舟自己知道,唐希的离开,就是在他内心扎入了一根钢针,每天都在疼,随着呼吸,深入游走,越来越疼。
都说时间可以摆平一切,可是他却越来越思念她。
傅霆舟出院后,没几天又被送回了医院。
喝酒喝到胃出血,倒在清风苑里面。
地面上散落着几十个空酒瓶,烟灰色的地毯上沾满了血。
送到医院抢救,插管,手术,昏迷了三天才醒。
傅远山看着傅霆舟如此颓废下去,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拨通了一则电话,“老周,我知道你的本事,眼下只有你能救的孙儿了。”
那端传来一道威严的嗓音,“深度催眠术确实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也是暂时的,我可以给傅霆舟催眠,让他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后遗症也很严重,他虽是都会想起来这一切。”
“只要他忘记那个女人,什么都好。”傅远山不能让唐希这个女人,带走自己的孙儿。
那怕傅霆舟日后得知真相会恨他,傅远山此刻也依旧选择这么做。
他已经年过80了,没几年活头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儿陷入一种自我愧疚的内耗中结束此生。傅远山是自私的,但是他作为长辈,对傅霆舟的爱跟愧疚同样深。
做出这个决定后,傅远山去了一趟秦见岚的病房里面。
荣婶见到傅远山来了表示很震惊,因为这位傅老先生很少来这里,荣婶低着头不敢出声,傅远山询问了几句大概就是秦见岚最近的情况怎么样,荣婶一一的回答之后,就按照劳管家的眼色离开了病房。
傅远山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泛黄枯瘦的女人,持续的病情折磨让秦见岚整个人几乎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已经没有人样,傅远山心中对秦见岚的愧疚很深。
人这一生,有很多后悔的事情。
傅远山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当年,差散了傅宗衡跟秦见岚。
离开了医院,傅远山去了一趟昌平山。
这里已经是市区的边缘。
昌平山今天拍拜佛求安的人很多。
劳管家要开车上山,这里有一条小路,车子可以单行直接开上去。
但是被傅远山拒绝了。
老人家摆了摆手,拄着拐杖,“来都来了,爬上去吧。”
劳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为傅远山的身体着想,毕竟年事已高,而且有心脏方面的旧疾。
但是看着傅远山的坚持,劳管家点了头陪在身后。
傅远山气喘吁吁的爬上山,来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正是黄昏时刻。夕阳洒落大地,寺庙旁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此刻都带着一层柔光,钟声不断的传来。
有小沙弥走过来询问,“老人家,我们这里四点就要闭寺了,求签祈福的还请尽快。”
傅远山喘息了几下,“我找,云恒。”
小沙弥道,“云恒师父在太华厅讲经,如果老人家你要找他的话,需要等一会了。”
傅远山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从日落时分,等到了将近天黑,傅远山才见到了傅宗衡。
此刻的傅宗衡已经不是他那个儿子,已经成了这里的出家人法号云恒。
此刻的傅宗衡刚刚讲完经,身形高大但是清瘦,一阵风吹过,黄色的长袍微微的空档。他眉眼深邃,遗传了傅家优质的基因长相,清瘦的时候,越发的镌刻英俊。
“这位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边的劳管家皱着眉,“少爷,先生不愿意坐车,爬了几个小时的山上来。伱又何必如此生分的语气。”
傅宗衡叹息一声,“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我是云恒。”
傅远山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他最满意的儿子。
“云恒,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看望过秦见岚。她一直等着你去看看她.如果你可以去看看她,或许对她的病情会有帮助。”
傅宗衡双手合十,缓缓的垂下眼,“红尘中事,我已忘记了。”
“那你知道阿舟现在的情况吗?”傅远山站起身,身形摇晃了一下,他用力的拄紧拐杖,“你一定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傅宗衡道,“一切有果就有因,这位施主,你也学会放下这一切吧。”
傅远山看着他,良久,他重重的叹息一声。
傅宗衡声线清朗,“我要去打扫院子了,再晚了天就要黑了,你如果不下山,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天黑了,山路陡峭。”
说着,傅宗衡就转身要离开。
晚风吹起了他的长袍,空荡荡。
一阵风,把傅远山的声音吹过来。
“我儿,当年,是为父错了。”
傅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