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到了江湖中的某位后起之秀好口腹之欲,或许可以邀对方一品。
赏花、听曲、下棋,一切排遣时光、陶冶情操的娱乐活动,都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意义,变得极有目的性。
乔衡对这种状态并不陌生,事实上他大多时间也是这样的。
每发现一个两人间的共同点,乔衡的谈兴就更加淡了几分。
他本是随着陆漫天出来散散心,结果这才刚开始就把自己弄了个兴致淡淡。
柳大家的琵琶声不知从哪个雅间溢出,随着风流进了房间里。
乔衡闭上眼,聆听着这空灵婉转的弹唱。
陆漫天回来时,就看到乔衡在立在窗边,当他合上双眼,也不再浅浅微笑时,显出几分陌生感。
乔衡听到陆漫天回来了,就睁开了双眼,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陆漫天扔给他一个拇指粗细、食指长短的圆筒状物事,说:“我命人改装了几个小物件,目前就只做好了这一个,就先把它给你拿过来了,你拿着用来防身吧。你那一手剑术,当作底牌就好,不宜展现于明处。”
暗器功夫就有这点好处,借助外物,便是没有内力也可伤敌,不过总归不如之前有内力时收发自如,一花一叶皆可化作夺命利刃时方便。
乔衡仔细观摩了一下圆筒,手指轻轻在机关处拧了一下,只听见一声细微的齿轮啮合声。
“有图纸吗?”他谨慎地停下手。以如今这个年代的科技水平,能做出这种程度的机括,让他难得升起了些好奇心。
陆漫天见他像是得到了心仪的玩具一样,说:“改天我让人给你送去。”
乔衡:“那就谢谢舅父了。”
陆漫天笑了笑。
两人又歇息了片刻,就离开了食馆。
巧的是今日正好有一杂耍班组途径城内,两人刚走不久就迎面遇上。
那手艺人打着赤膊,他先是向众人一抱拳,转身挪步间干脆利落飒飒作响。他一手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火把,一把薅下腰间葫芦,牙齿咬掉瓶塞,仰头灌了一口,然后向着火把喷去。一条炽焰火龙喷涌而出,惊起人群一片惊呼。
“好!”
“再来一个!”
陆漫天摇了摇头,心说不过是街头把戏。不过见乔衡仍在驻足观看,就没出声打搅。
乔衡倒不是在看杂耍,而是刚刚留意到有人在看自己。
他眼睛的余光捕捉到一抹红色,不是火焰的颜色,而是衣物上那种柔软又整洁的色彩。
他敏锐地察觉到就是这位红衣之人的视线,正落在了他身上。
他大大方方地回视过去,对方仿佛受了一惊,有些躲闪地移开了视线。
视线的主人是一名身着大红色披风的女子,这般亮眼的披风颜色都未能压过她容貌上的艳色,可是对方的脸色却是苍白的。
她身旁护卫样的男子也看到了乔衡,对方向乔衡一点头以示尊敬。
乔衡认出了对方是谁,老伯的女儿,孙蝶。
孙蝶同孙剑几乎是两个极端,她完完全全不像是江湖人出身。她身形柔弱,人如其名,好似一朵栖息于花苞中的蝴蝶般,花丛中的风稍大些都能吹得她再也无法飞翔
既然是熟人,他就收回了视线。
孙蝶的呼吸一滞,她有些惊惶地穿过人群几步来到乔衡面前,解释道:“我出来没多久,这就要回去了。”
她这次出来没有告诉父亲,面对着这个能代表父亲意志的年轻人,她的手指因慌张与畏惧紧紧地抓着斗篷。
乔衡:“小蝶。”
孙蝶看上去脸色更苍白了。
乔衡说:“不用在意我,你继续玩就好了。”
他觉得有趣,虽然孙剑和孙蝶没一个继承了老伯那种老谋深算的性格,但意外的都是直觉系。
律香川至今还未暴露出他的不轨之心,但孙剑下意识地对他不喜,而身单力薄的孙蝶则是始终对他心怀惧意。
孙蝶稍怔,但见乔衡的目光已投向了另一侧的口技艺人,没敢再出声。
只是她隐隐觉得,他似乎有哪里发生了变化,但又说不上来。
乔衡的目光投在那包围着口技艺人的屏风中,观其壮硕的身形倒影应是男性。口技艺人粗通内力,声音极为响亮,先是一阵悠长的深山狼吼,继而有婴儿啼哭声起,又有女子温柔安抚之语徐徐而来。那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为人母的关切爱护在那温婉亲切的话语中从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听不下去了。
他侧首对陆漫天说:“我们走吧。”
“马车停在东边了,直接过去就是。”陆漫天喜欢他口中的这个“我们”,他觉得这个词比一声客客气气的“舅父”要更显得关系亲密。
转身时,陆漫天的目光从孙蝶身上掠过。
老伯将他这个女儿一直养在府中,以至于很多江湖人都不知道老伯竟然还有一个女儿。那为数不多见过她的人,都道她被老伯保护得极好,老伯一定是喜爱极了这个女儿。
陆漫天听到类似的说法总是不置可否。
从当年老伯还未发迹时他就看出对方有一个坏习惯,他越是喜欢信赖什么就越不会容许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