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多了几分书卷气。
他没有刻意展现这方面的气质,而是原主的相貌本身就偏温雅。
他这段时间说是在休养,其实与苏州那边一直都保持着书信联络,不过是换了个地点处理事务。
而杭州这边也有着老伯的生意,他当初就是为此而来,他既然在此地歇脚,这些事情自然还是要全交由他处置。
如今身体大好,他就在任三的陪同下,随机巡视杭州这边的产业。
酒楼、布店、车马行……
有的日进斗金,有的仅仅是维持在不倒闭的边缘,然而不论是蒸蒸日上还是毫不起眼,它们已交织成了一张大网,遍布衣食住行,网罗了百姓的日常生活。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前往,事实上,别说是外人了,就连这些产业的经营者,其中有一些人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身与老伯的关系,不过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
而且他主要是想出来散散心,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离开过宅院。
几个功夫好手装作小厮跟在乔衡身后,他看上去与城里的那些书香子弟没什么不同。
在路过一个木雕摊时,乔衡停下脚步。
他摸了摸手腕,佛珠戴久了,如今腕上缺点东西居然有些不习惯。他以前都是亲手雕刻消磨时间,不过如今肩上有伤,倒是不方便。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一件很值得玩味的事,当他佩戴佛珠的时候,旁人更加容易对他放下戒心,然而他始终是那个他,戴串佛珠并没有太大的深意。
摊贩见他看向自己这边,就问:“公子买个带回家把玩吧,都是好木头雕的。”
乔衡拿起一串佛珠,戴在自己腕间。
身后的护卫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厮一样掏铜板付钱。
街上人流如织,与寂静沉闷的宅院里的氛围截然相反。
他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乔衡走进一家银楼,店里伙计见他衣着虽素净,却都是上好的料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立即就笑着迎了上来。
“我家店里刚上了一批新首饰,公子要拿来看看吗?拿来送女眷,绝对包人满意!”
“有单独的雅间吗?”
“有有有,公子这边请。”伙计见多了这类公子小姐,他们通常都不愿跟别人一起挤在大堂,都是找个单间慢慢挑。
伙计领着乔衡往里边走,身后还跟着两个杂役,手里端着大大的托盘,上面满是最近店里师傅新制作的首饰。
然而当达到雅间后,一张令牌出现在他面前。令牌由白玉雕成,不刻一字,唯有一朵正盛开的西湖柳月被雕于其上。
伙计身体抖了一下,这是主家来查账了?
他赔笑:“您先喝茶,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过来。”
但乔衡说的是:“不用,从现在开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伙计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这个时候听话做事准没错,就拉了拉杂役的衣服,立即转身走人。
杂役有些慌,见伙计走了,把手里的首饰托盘往桌子上一放,也跟着伙计跑了。
乔衡身边扮作小厮的护卫比伙计先一步意识到了不对,以警戒的姿态站在四周。
他自己反而没那么紧张。
他对其他人的视线极其敏感,从刚才在街巷里,他就察觉到有人在看向自己。
他在生死一线前的经历不比任何人少,往往在他还未准确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曾经亲历过的丰富经验就已先一步化作了直觉使他警醒。
不是路人无意看向他时的一扫而过,也不是摊贩的热切目光。
那是一种专注冷漠,足以激起这具身体的应激反应的视线。
乔衡对这种注视并不陌生,他知道自己这是又被盯上了。
那视线如影随形一瞬未断,对方绝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本该是阻碍重重,结果反过来方便了对方遮掩身形。
不管是老伯,还是律香川,如今都树大招风。江湖中看上去讲究的是温良恭俭让,实则信奉的是趁其病,要其命。
让乔衡自己来想,都觉得这是除去敌手的好时候。
他走进银楼后,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消失了片刻,然而没过多久就再次出现了。
乔衡闭上眼睛,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这种环境能让他对周遭的感觉更敏锐。
“相逢即有缘,这位‘梁上君子’何不出来一见?”他抬起双睫。
身边护卫随着他的话语齐刷刷看向上方。
一道人影自房顶翻身而下。
似乎在很多话本影视中,干刺客杀手这一行当的人,都该黑衣着身,布巾蒙脸,神情也该是冷硬的,然而对方则打破了这一刻板印象。
对方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本该年轻而充满希望光彩的眼睛里带着忧郁。
他看向乔衡,轻叹一声,说:“我失败了。”
他虽然承认自己刺杀失败,但对周围那几名要过来捆缚住他的护卫毫不在意,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的目光只落在乔衡一人身上。
乔衡不认识他,准确点说,是律香川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