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
只见码头上是一片焦黑的烧灼痕迹,草丛里偶尔能见四散的焦黑木屑,一具残缺的船骨半是搭在岸上,半是泡在水里。
“这位军爷,草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大体说说,您就姑且一听。前些日子晚上,我当时都睡着了,突然听到一阵巨响把我给吵醒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打旱雷了,结果不是。何家老三那天晚上去看过了,说是有一艘船炸成了花,火苗都快烧到天上去了。白天大家过去看的时候,那岸边的碎木比现在要多多了,当时不少人都捡了几块回家烧柴垫床。”
这村民怕被官兵训斥,说到这里时小心地看了官兵一眼,见对方没有不愉,这才放下心来。
“这船出事时,里面有人吗?”
村民说:“有,里面有人,那么大的一艘船呢,怎么可能没人!那何家小子晚上过去的时候,他说水里泡着死尸,吓得他不行,就没敢多呆。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大家伙倒是没见到死尸,这船都被炸散架了,那尸体早就不知顺着水飘去哪了。”
待这村民离开后,领队对众人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小皇帝的耳中。
传讯之人原以为皇帝在得知乔大人而今生死不知的消息后会勃然大怒,没想到皇帝只是在沉默了半晌后,下令增加搜寻人手,然后说:“那位总兵呢?把他拿下,送到京城来。”然后就让他退下了。
当殿内只剩下皇帝与内侍后,皇帝才容许自己泄露出真实的情绪。
那是一种堪称阴沉的神色。
十数天之后,依然没有与乔衡相关的新消息。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彼此心知肚明,乔衡要是还活着,这个时候就算是走都能走到京城来了。假若是江湖人把他抓住了,并且想要以此为要挟与朝廷进行谈判,也早该派人与朝廷进行交涉了。
然而,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现在最大的可能性唯有一种——
那一晚上,乔衡已经与来犯的江湖人同归于尽了。
但是没有人敢在小皇帝面前提起这个。
这些时日,虽然皇帝在朝堂上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沉稳威严,好似所有的怒火都已经在那位水师总兵身上发/泄完了,但没人认为此事会就此偃旗息鼓。
想要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绝无可能。
皇帝无声地说。
皇帝不认为此事仅仅与江湖人有关系,他笃定地想,怕是武将那边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你们想玩养寇自重,可是这与乔卿又有什么关系?
是了,乔卿是江湖人出身,投靠朝廷后本该以武出仕,结果他竟然参加了科举,以文人的身份步入朝堂。
他们早就看乔卿不顺眼了。
而今围剿江湖人的行动中,虽官军是主力,然此事却少不了乔卿在背后谋划。这朝堂上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这群向来拥兵自重、贪权慕禄成性的家伙,哪舍得大好功劳被夺去一部分,被文人压一头?
——没关系,江湖人的账快算完了,我们慢慢来,会轮到你们的。
皇帝想道。
记忆中,乔卿从来不曾对人倾诉过他在朝中的处境。
——可是,明明这些事情早有苗头,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发现?
皇帝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把一颗心都放在了江湖人身上,被即将胜利的喜悦,蒙蔽住了双眼,迷惑了心智。
他明知乔卿身体不好,还把所有的重担都放在了他身上。只因为自己不信任别人,以及所谓的最看重乔卿。
就是这份信任与看重,亲手将乔卿送入了必死之地。
这份青眼有加的代价,纵使由身为天下共主的九五之尊看来,也太昂贵了。
***
刘芹已经两天没阖眼了,他快马加鞭的找到金柝后,直接上手揪住了金柝的衣领。
“所以,乔大人他人呢?”
金柝没有拨开刘芹的手,他木然地说:“我不知道。”
刘芹目不转睛地看着金柝,像是在分辨他是否在撒谎。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手,并后退了半步,以免自己克制不住怒意打上去。他逼问:“你不知道?当初是你陪乔大人离开的京城,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金柝艰难地说:“在回京的路上,他说我好久没回家,让我回家看看,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刘芹怒极反笑,道:“这种紧要关头,他突然让你回家,你就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他分明是不想牵累你!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回家吗?”
金柝说:“我不想走的!我以为是我说错话惹恼了他,所以他要把我赶回家反省。”
那个时候,他是真心以为阿兄生他气了。然而事实是,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待他得知阿兄出了意外的时候,他匆忙赶了回来,然而等他赶至出事地点,已经不见任何踪迹了,唯有码头上的焦痕提醒着他那夜发生了什么。
既然阿兄身体不好,他就在附近城镇的药店医馆里四处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