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衡的经历让他凡事都难免深思熟虑,只不过有的时候他也想清静安宁一会儿,对所有冗杂世俗的事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对他来说,下棋算是他比较喜爱的消磨时间的好方式了。
因为无论与他对弈的人,究竟在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思与他下棋,他只要单纯的将其视为一种数学游戏,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对方所要表达的深意拒之于心外。
这种勉强能算作自得其乐的下棋心态,却歪打正着的,为他在他人心目中营造出了一番虚无恬淡的形象,如晨间曦光、山间薄雾般清微淡远。
在与乔衡手谈了几局之后,花满楼感受到了慢慢在风中汇聚起来的凉意,心知天色渐晚。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他这位好友久病未愈,所以他体贴地提出了告辞之意,反正对方现在就住在花家堡里,明日再来就是。
花满楼走在花家堡内的青石道上,他本想直接回自己房内的,但忽然想起之前在宋神医那里与自家三哥相见时,三哥那略有反常的一些举止。
三哥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同二哥、四哥一起为父亲的寿辰而忙碌,而他自己则因心忧好友,在乔衡与宋神医之间来回走动,一时之间就没有去询问三哥的事情。
既然想到这里,他干脆稍稍移动脚步,直接向着三哥的住处走去。
花家三郎正在一边喝茶一边翻阅着朝廷邸报,近来朝局平稳,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他在看邸报时额外注意了一下有关南王的内容,不过南王并不是那等嚣张跋扈之人,邸报上轻易不会提到他,这次同样没有例外。
“三爷,七少爷过来了。”小厮在门外出声道。
花家三郎把邸报放到一边,抬头看向正好走进房间的花满楼,说:“也是巧了,之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你一趟,没想到七童竟是先过来了,这算不算是兄弟连心?快快坐下。”
也不需要小厮特地为他指路,花满楼就神色自若全然不像个瞎子似的坐了下来。他问:“兄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花家三郎说:“没什么,就是你嫂子前些日子刚炒了些茶,我准备给你送过去。”
花家三郎这副说辞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联系到花满楼记忆中那些反常之举,花满楼就无法完全相信了。
花满楼唤了一声:“三哥。”
花家三郎:“怎么了?”
花满楼说:“近来家里是有事情瞒着我对吗?”
花家三郎听见花满楼这样说倒也没感到什么惊讶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个看似没什么脾气又身有眼疾的七弟其实才是家中最聪敏的那个。他说,“非是故意隐瞒,只是不知该如何向七童提起。”
花满楼直接问:“可是与我那位新结识的好友有关?”
花家三郎惊愕了一下,只因为花满楼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
虽然花满楼没能从三哥那里听到肯定他方才猜测的话,但是三哥他也没有否认,他叹了一口气。
花家堡是他的家,家里有什么异动,他如何会发现不了呢?这几日在他去找乔衡的时候,他有留意到自家安排好服侍乔衡的丫鬟换了一个人,而且他对她其实并不算太陌生,他自然知道这样的丫鬟按理来说该用在什么地方。
在乔衡那里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只是想到也许是父亲觉得乔衡这样的人很有可能是哪个官宦家出来的公子,通常情况下,武林中人往往厌烦官宦家庭规矩繁琐,官宦家则蔑视江湖人士行事没有章法,若按江湖侠客的礼节招待恐怕有失恰当,就干脆换了一批专门服侍朝廷中人的下人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联想到三哥那日从宋神医那里匆匆离去时的表现,略一推算一下前后因果的话,他觉得三哥他应该是认得乔衡的。
他问:“三哥认识子平?”
“不,在你把他带到花家堡里之前,我从未见过、与他接触过。”花家三郎如此说,然而话音刚落他就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我见过他的嫡亲堂兄弟。”
“三哥这样说,当是对子平的那位兄弟颇为熟识了。”
花家三郎说:“这么说也不算错。我在京城时是时时与之相见的,那位乔公子说的也是京城口音,只是你却说他是从白云城来的。”
“的确如此。”
“虽不能就这样认定他的话语不实,但他这番说辞定然经过了遮掩,有不详之处。”
花满楼平静地说:“我交朋友却是从不在乎这些的。”
就如陆小凤,他父母身世皆不详,武功来历同样无人知晓,从他在江湖上出道成名至今已有十余载,然而花满楼从未刨根问底过。
而三哥他在朝为官,与人相交时不得不记住对方的家世、党/派,家庭成员的各种姻亲,祖辈的功绩,但花满楼却没有这个负担。
“为兄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花家三郎说,“也罢,之前父亲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看还是告诉你。”
花满楼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我与之结交,并非是因为子平的家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三哥即使不告诉我,又有何妨?”
不等三哥他继续说下去,花满楼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