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能躲起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花家三郎听花如令的说法,竟像是已经肯定了乔公子就是南王世子,不禁问道:“父亲这是已经确定了?”
“只是这样猜想,这个可能性最大而已。”花如令像是在回想这什么,他笑了笑,“世人皆知你七弟眼盲,就想当然的以为他好欺负。我花家树大招风,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朝廷上,这么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借着七童身份的便利与花家搭上线,殊不知七童他眼瞎心不瞎,他要是真的别有图谋,七童也不会把他带到花家里来。至于七童会不会看错他……”
“为父只能说,我发自内心的希望,七童没有看错人的这一天。”七童的朋友不少,但能得他真正交心的朋友其实并不多,能多一个算一个。
见花家三郎神色凝重,花如令安慰道:“好了,不要担心了。那位六扇门的总捕头最近还在江南不曾回去呢,他与我花家一向交好,你要是真担心出什么问题,只管把他请到花家堡一聚。”
他要是知道乔衡早就私底下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金捕头,连金九龄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把柄被对方掐在手中,恐怕花如令就不会这么放心的说出这句话了。
“儿子不是在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如果他真是南王世子,我是否需要在递交给圣上的奏折中提上一句。”花家三郎是个力求稳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
花如令没有说什么,儿子大了,这个需要由三郎自己那决定。
他只是说:“替为父好好招待他。”
好好招待这位南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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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三郎一定已经推测出自己的身份了。
乔衡对自己一贯的好“运气”,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他早先听花满楼说花家三郎在朝为官心中不以为意,结果事情就是那么巧,这位明明该呆在京城的户部侍郎居然就在花家堡。当他和花满楼相继走进宋神医的房间时,花家三郎看到自己的眼神,乔衡并没有忽略过去,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诧与不解,完美的让他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几率再低的事情,都能被他碰到,就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跟他开的恶劣玩笑。
乔衡平心定气地练了几张字,一张张纸全是默写的佛经,每张纸都是在劝慰做人要动心忍性,信我佛,以身践行佛语,来生必享福报、获得大智大慧之类的话语,满纸的菩提般若。
可还是那句话——
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他不信没关系,有人信就好了。
他不敢肯定,那位花家三字与皇帝关系亲密到什么地步,但他还是决定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一个醉心于佛学的南王世子,该是多么让人放心。
他手中的笔落于纸上那叫做我佛慈悲,心中想的却是各种魑魅魍魉。
佛教好啊,他不似儒教叫你追求什么“外圣内王”,也不似道教叫你追求现世报,它讲的是来世报,你只需要忍就可以了。
既能超然于物外,又懂得做小伏低,如何不好了?
夜晚的房间里光纤昏暗无比,房间里那三四点烛火怯弱地摇曳着自己的身姿,她们摇摆着、轻颤着,艰难地担负起照亮房间的重任。
比起在白日里,乔衡更喜欢在夜间照镜子,他喜欢的不是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这张属于别人的脸又有什么好看的呢?他喜欢的是那映在镜子中的烛光,身若柳絮、身似浮萍,只要有风轻轻一吹,光就熄灭,黑暗降临。
他将注意力转回铜镜中倒映出的那副面孔,比起在外人面前,他还能露出些纯粹礼节性的笑容,当他独自一人时,他连这点微笑都无法顺利表达,他懒得笑,也笑不出来。他仿佛透过一副*凡胎,看见深藏在其中的那个已经腐朽的灵魂,套着一具皮囊,如走肉行尸般坐在铜镜前。
他揉了揉眉心,散去眼中渐渐汇聚的暴戾恣睢。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他眼中又是一派雪霁初晴,说不清到底是温和还是冷淡,那是一种唯有信佛、笃佛之人才有的神色。
这其实不像他,也根本不是他。
房间外传来呜咽的风,树枝的影子横乱的谱写在窗纸上。
乔衡伸出手,遮挡住了铜镜中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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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花满楼来找乔衡。
当初在百花楼的时候,花满楼无意中发现乔衡在养花方面颇为擅长。
乔衡脑海中潜藏着无数的知识,在后世时,在莳花方面人们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科学而有效的经验,如何浇水,何时浇水,是否避光,哪种表现是缺磷,哪种表现又代表着植株是缺钾,植株矮小叶片发黄是少氮,叶片出现细网状病斑则是缺锰,在没有相应的花肥的情况下,又该如何利用日常事物改变土壤,为花草补充微量元素。
而这个时代的人,只能依靠前人口传下来的不知是正确与否的经验,慢慢摸索着养花,与乔衡却是直接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