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行了一礼:“师兄,先前的事是师弟的错,还望师兄海涵。师弟听闻志康师侄……身体不适,就过来看望一下。”
丘处机只当他是听说了乔衡双目失明的事情,过来看笑话的。他说:“师弟有心了,师弟还是闭关去吧,为兄在此提前祝师弟功力大增!”
然后他面色不愉地看了一眼王处一身后的赵志敬,好啊,自己来看笑话不算,还带着徒弟来,这是觉得年终大比上时常丢面子,特意趁着这个时候来找场子了?
丘处机不是个会掩饰心事的人,王处一一看师兄的脸色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王处一心中叫苦不迭。
也怪赵志敬说得不清不楚——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马钰和王处一为了不触及乔衡的伤心处,不让众人讨论这件事,他能知道这么多事情也多亏了尹志平这个丘处机的二弟子。而王处一在之前那事上,本就理亏在先,听了自己徒弟的话,只以为乔衡在与郭靖比武之前就已经失明了。
他之前的行事的确有故意偏袒郭靖之嫌,个中缘由却颇为复杂,既有不满丘处机跟江南七怪打赌这一原因——他同大师兄一样,都不忍出身于草莽的这七位抗金侠士落败,也有喜爱郭靖这一因素,当然,也因为他不放心、又有些反感乔衡身上带着的“金国小世子”这个身份,觉得他留在全真教有可能成为隐患。
但要说他对乔衡多憎恶厌恨那是绝对没有的。
全真七子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差,他也时时扶危济困、行医救难,犯不着与一个小辈弟子玩命死磕,此番来看望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要是他早知道师侄失明了,他绝不会说出偏私郭靖的话语。
他非但不会说那话,大概连比武之事他都要拦一下,他再欣赏郭靖这个年轻人,也不会纵容他欺负一个刚刚失明之人啊,而且这个失明还是他全真教弟子!他王处一还没下作到这个地步。
王处一有些埋怨丘处机,当初直说这事不就成了!遮着掩着做什么!
然后他又有些尴尬。
很多事情都是经不住多想的,否则没事也能想出三分事来。
当日丘处机为了不说出乔衡双腕伤势未愈的弱点,三缄其口的作态,到了王处一的脑海中,就成了丘处机当时在暗示乔衡目不能视一事。
当时乔衡无意与他争执,只把他当做跳梁小丑晾在那看都不看一眼的作态,在他眼里,也正合了失明后该有的样子。
他对着赵志敬说:“你先回去。”
赵志敬不明所以地称了一声“是”。
在赵志敬离开后,王处一又对着丘处机说:“师兄误会我了,我这次来探望一下师侄绝没什么其他心思,就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毕竟这无缘无故的伤了眼,保不准是中了毒,师兄莫不是忘了师弟颇擅解毒之法?”
丘处机想了想也是,只好臭着一张脸,给王处一让开了道路。
两人在外面这一番争执,早就传入了乔衡耳中。
这个时候,乔衡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师父,师叔,不进来坐坐吗?”
王处一见他举止自然,无论是跨过门槛时的动作,还是说话时正好面向两人的姿势,都显得他与常人无二。王处一禁不住失神了刹那。
“你在屋内呆住就行,我和你师叔有手有脚,犯不着你特地出来迎接。”丘处机嘴里责怪着,眼神却在地上飞快地扫了一眼,担心有石子、树枝之类的杂物绊倒他。
王处一刚走进室内,就隐约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是甘是苦的药香。
他的视线无意间瞄到书桌上反扣着的一本书册,上面的《先天功》三个字让他的瞳孔不禁紧缩了一下。再看向乔衡,就见他已经提起茶壶稳稳当当的给几人各倒了一杯茶水,没有一滴水洒到杯外。
丘处机对着乔衡说:“你五师叔过来看看你。”他换了个说法,没有直说王处一是来帮他看眼的。
乔衡明白丘处机的意思,“有劳师叔了。”
“师侄客气了。”
王处一给乔衡又是把脉,又是观察瞳孔,最后还用针扎了他手指一下,取了一滴血。
就算乔衡心知这不过是在浪费功夫,也仍然在尽请配合他。
丘处机目不交睫地看着他们两人,然后就听王处一说:“对不住了,师兄。”对方这脉象实在古怪,也没什么中毒的迹象,真是奇了怪了。
听到他这样说,乔衡毫不意外。
丘处机失望,他勉强地笑着说:“无妨,辛苦师弟了。”
他一挥手,“师弟先忙去吧,这里有为兄就行。”
丘处机目送着王处一离去。
回来后,他看着自家弟子,竟忘了自己之前过来是要说什么。
普通人大概很难理解江湖中人对自己得意弟子到底有多重视,有时候就连他们的亲子都要在徒弟面前退让三分。他们传承的不是血脉,而是一种更为虚无缥缈、无迹可寻的存在,它可能只是一种理念,也可能是历经数十年才积攒下来的武学精髓。
尹志平虽有悟性却无定力,后来更是迷上了内丹术,与自己这个当师父的传授的本领来了个背道而驰。
他这个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