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曾经与自己谈诗论道,探讨武功的人,现在正闭着眼睛躺在棺材里。生前,他的脸色就时时呈现出一种病态般的苍白,而今与从前一比较,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躺在棺材里,脸上毫无表情,只余一片空白纯稚,仿佛他只是沉沉地睡去,下一秒就会醒来一样。
楚留香离开了无争山庄,来到一个小酒馆,一壶壶酒向嘴里灌去。
天色渐暗,天空染上了一层沉闷的墨蓝色。
原东园随口问了一句:“楚留香走了?”
有侍女回道:“他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前离开的。”
原东园一个人来到了放置着随云棺材的灵堂里,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
他看到随云的衣袂折了一块,就伸手把它抚平了。
他看着这个毫无生气躺在棺材里的人,良久,他自语道:“我想你定是怨我的。怨我未曾在小时候照顾好你,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因病失明;你也许还怨我徒顶着江湖中的偌大名声,结果却连自己儿子的眼睛都治不好,更请不来一个足以治好你双眼的大夫;更怨我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留给你,在你想要离开的时候把你强留在了无争山庄。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有些埋怨我自己。
“我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珍宝都捧到你面前,以期能弥补些什么,但我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我多么希望你能对我提出些要求来,让我好有个目标。可你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即使是今天,我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如今也没有机会再猜了。
原东园面上平静,目色中却潜藏着一丝深深的哀痛。
月色凄清,夜凉如水,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