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依不舍的,尤其是岁岁,招着胖乎乎的小手,提醒奶奶别忘了来军区探望自己。
出了门,小团子又捂住嘴巴:“爸爸,忘了和知青姐姐说再见啦!”
顾骁犹豫了一下。
那天看完电影回来,他就一直没找到和楚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想起电影散场时她的神色,很明显,是慌张、想要逃避的。
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人,而她那天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们来往。
他多想立马带她回部队,可她还没同意,就不能急于一时,大不了以后把探亲假都攒起来,尽量多抽时间回来,让她多多了解自己。
“我们回到军区,就给她写信。”顾骁说。
“好哇!每个月都写一封吧!”岁岁歪着脑袋说。
顾骁摇摇头:“每天一封。”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好呀!”岁岁兴奋道,“我来糊信封!”
安年板着的小脸上满是狐疑。
妹妹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现在,顾爸爸和她一样奇怪了。
……
楚婉是在开村民大会集合时才得知顾营长已经回部队的消息。
她垂下眼帘。
没想到这么快。
汪美茹笑着凑到她耳边说:“顾营长没告诉你吗?原来他也没有很在意你呀。”
话音落下,不等楚婉开口,她就已经轻快地走到其他知青身边去,聊起别的话题。
村口的喇叭声响起,召集大家尽快去晒谷场前集合,乌泱泱的人群逐渐聚拢,排起队伍。
莫奶奶没有参加大会,顾骁和两个孩子刚离开,她心里空落落的,提前跟村干部说了一声,要回邻村堂妹家里走亲戚。
村干部们的发言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底下人被烈日烤着,满头大汗,但也比上工挥汗来得强。
然而,就在大家听得犯困时,村长面色为难地念出的一封匿名举报信,这就如投进平静湖面的一块小石子,掀起惊天的波浪。
信中详细描述了楚婉的男女作风问题是如何不正,如何在顾营长回村探亲期间对他百般打扰纠缠,而顾营长不堪其扰,提前结束探亲假归队。
写信的是文化人,用词十分严谨,并且强调已将同样内容的信件送到公社领导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村子内部不处理,等同于包庇。
这封信被当众念出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纷纷望向楚婉。
“现在顾营长已经离开宁玉村了,暂时联系不上,我们一时也不能确定这封匿名信……”李村长斟酌着语句。
突然之间,陈秀娥喊了一声:“我那天看见楚婉故意拿糖葫芦哄顾营长的女儿。”
聂老头也站出来:“是有这回事,她还把那孩子带到地里逗,后来那孩子自己跑了。”
“李村长,我也要举报。”汪美茹站出来,声音柔和却坚定道,“那天我看见楚婉一直在纠缠顾营长,说的话不堪入耳——我是个小姑娘,没法跟大家再重复一遍……虽然我和楚婉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们作为知青,是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怎么能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呢?所以,我必须要举报。”
大家都炸开锅了。
信任楚婉的人,当然也有,几个平时和她偶有来往的大婶和知青都认为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队里表现最好、和她关系也最好的汪知青都站出来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言论一边倒地对楚婉不利。
顾营长三五年才回一次宁玉村,不管有没有这回事,等他回来了,公社早就已经处理好这个问题。
“真想不到,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你们知道那天还有人说她爬床吗?原来爬床虽然是假的,想攀高枝却真的不能再真了……”
“爬床这事可不能瞎说,傅知青被关了禁闭,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整个过程中,楚婉一直都是安静的。
她抬起眼,清澈的眸光扫过站出来的每一个人。
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和之前哪家婶子或二流子说的没风没影的轻佻话不一样。
在这个年代,对于男女之事的舆论非常敏感,楚婉不是和对方谈婚论嫁,私底下却一再打扰军官,甚至被举报到了公社去。
公社重视的话,兴许会出动公社武装部的同志,接下来,她在这宁玉村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村民们甚至在想,既没脸留在宁玉村,又没法回城,将来小寡妇的日子该怎么过?
可楚婉自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觉醒后的她,不会和过去一样任人拿捏。
抹黑需要证据,光是人证还不够,在处理结果下来之前,她不会认,也没人能逼她认。
公社不讲理,她去报公安,甚至现在发电报、写信都很方便,再偏远都好,都要联系上军区的顾营长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但解决了这次的麻烦,以后呢?
她是生活在原剧情中的炮灰,用原剧情中她不理解的话来说,新地图打开之前,她就难逃炮灰的命运。
因为在宁玉村的她,小寡妇这个身份,在故事设定的初期,就是用恶意打造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