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乔安现在面临一个有点微妙的情况。
她心理清楚,原著中她的姐夫背着陶丽,勾搭上了家中的法籍教师,与对方发生了关系。
然而目前的问题在于,她不知道她姐夫现在出轨了没有。
说不定他现在仍然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好丈夫,但要是她擅自提醒,害得陶丽疑神疑鬼,反而让本来恩爱的夫妻产生矛盾,这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但要是对方已经出轨了,她明知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却始终作壁上观,又未免太冷漠了些。
不过,乔安始终谨记一点——
剧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当她来到这个世上,一切就有了不同。
在乔安从陶丽口中得知,她家的确有一位法国来的女家庭教师后,就说:“她教得还好吗?你和娜塔莉都结婚后,有时候我想练习一下法语都找不到人陪我了。”
她这么说是有缘由的。
这要从此时的时代背景谈起。
随着法国出了一位太阳王路易十四,法语一步步取代了拉丁语在欧洲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哪怕随后法国霸权渐渐瓦解,法语依然以一种势不可挡之态风靡欧洲上流阶层。
在今时今日的俄国,贵族家庭的成员会说法语已经成为一种风尚。别说是她现在身处的莫斯科了,就算是俄国如今的政治中心彼得堡,都人人以会说法语为傲。
练习法语可是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听见乔安这么说,不用细说,陶丽心里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
吉蒂大概是想借一下她家中的那位法籍家庭女教师。
在她们三姐妹中,吉蒂的法语说得最为流畅。然而在她与二妹娜塔莉都出嫁后,估计家里就再也没人能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同吉蒂用法语交流了。
父亲母亲他们虽然会说法语,但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社交活动。她还未出嫁的时候,有时候一整天的时间里,她们姐妹三个仅在用餐前后才有机会同父母聊上片刻。
而吉蒂的那些朋友,也只有在彼此邀约相聚或者参加宴会时,才能见上一面。
任何一种外语,都要时常练习,的确该为她重新安排一位法籍家庭教师。
与此同时,陶丽心道:这能不生病吗?
以前家里几个姐妹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大家变换着语言聊天,探讨最为时兴的文学观点,欣赏从彼得堡传来的歌剧……如今家里只剩下她一人,这突然冷清下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且她之前听母亲说,教她们法语与文学的林侬小姐,前段时间被二妹叫去帮忙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俄国。
别说是吉蒂了,换成她,日日这样憋闷着说不定也要病上一场。
陶丽眼神柔软,她说:“家里孩子都还小,也看不出她教得怎么样。反正现在家里不止她一个家庭教师,我回去后就跟她说一声,让她过来陪你。”
她径自做出了决定,直接改变了自家那位家庭教师今后的工作地点,完全没有先回家询问一下对方意向的想法。
陶丽答应得如此爽快,实在出乎乔安所料。
乔安谢道:“我总算在林侬小姐回来前,找到能陪我说话的人了。”
出于惯性思维,在乔安心目中,负责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其地位无疑是神圣的。
但显然在当前欧洲社会里并非如此。
在一个完整的贵族家庭里,管家才是最受他们信任的人员。家庭教师不过是他们花钱雇佣来传授知识的另类仆从,他们的待遇比家中的女仆们高不了多少。
乔安想起在同时期的许多西方名著中,也或多或少地提到过这一点。
在《简·爱》里,身为家庭教师的女主角,就是因为自身的职业,害得她被其他贵族小姐们明里暗里奚落。
而《小妇人》中,梅格在透露自己是家庭教师后,原本正在同她聊天的那位小姐毫不客气地说“我可不是来陪一个女家庭教师的”,随之拒绝与梅格交谈,直接离开。
诸如此类的情节比比皆是。
当乔安抛弃掉记忆里的思维定势,冷静地重新审视了一遍家庭教师这个职业,立即就明白过来陶丽这番态度的由来。
为什么不征求自家教师的意见,就擅自替她做出了决定?
因为这在陶丽看来,她有权替对方做出这个决断。
好吧,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
出轨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管两人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名誉关系,她把人支开以后,接下来就算想发生点什么,也只能“孤掌难鸣”了。
原著中陶丽和她丈夫闹成那样,都没见他们离婚,她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
奥勃朗斯基府上——
陶丽刚回到家中就被自家大女儿扑了满怀,她脸上挂着微笑,耐心地听着女儿抱怨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好好上课吗?”
“当然!”女孩骄傲地抬头。
陶丽摸了摸女儿地头发,问:“你父亲现在在家吗?”
她之前去探望吉蒂地时候,斯基华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但他有公务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