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有关庄里掌握了造纸这门手艺这件事,族里终于放出了口风。
庄里果然如老族长想得那样闹腾了一阵。
老族长代表族里的几位掌事人,把丑化都说在了前面。
要是有人自己觉得手头宽裕了,想帮衬自家亲戚,就把自家挣得银子补贴出去,族里绝不会拦着。但这买卖可是族里的,不是自己兜里的,谁也别想误事。
现在这边的一切都刚起步,连银子的影都没见着呢,若是这个时候就有人闹腾着要分钱、插/人手、管不住嘴巴随意透露不该透露的事情,那就是纯粹的不知死活了,留着也不过庄里的祸害,以后族里权当没这一号人。
他这最后一句不是简单的恐吓。
什么叫做权当没这一号人?
这话就说的有意思了。没人会简单的认为这是把人从族谱里除名的意思。
这些难听的话高父向来是不直白的说给乔安听的,他只是挑挑拣拣的叙说了一下。
高父当她没有听懂,无所谓地说:“与咱家没什么关系,你听听就算了。”
“我听懂了。”乔安解释了一句,不过看样子高父没有相信。
她心中无比了然。
高父转述的话虽然十分委婉,但说白了,话里话外中心绕不过两个字——私刑。
封建社会中,宗族内私设刑罚向来泛滥,直到民国时,私刑都十分“兴盛”。历朝历代,都是地方吏治的心头病,纵使是明文立法都屡禁不止。直到迎来了社/会/主/义/铁/拳的一记狠捶,私刑之风才得以遏止。
族里处理各方面利益矛盾的法子,还真是简单粗暴得让乔安无话可说。
……
当庄西头的空房舍被修好后,造纸一事就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有时乔安会悠闲地在庄里走上几圈,现在明明是农闲时,却发现处处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知道了流程,掌握了窍门,造纸术就不再是秘密,第一批纸很快就被生产了出来。
乔安提供的造纸之法,是后世无数匠人呕心沥血改良过无数次后的成品。那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一代代手艺人的智慧结晶。
这一门手艺,历经了时代的考验,无论是从效率还是从成本上来说,都要远优于当前时代的造纸术。
正因此,它的造价也远低于同等品质的纸张。
相对低廉的售价,让高老庄出产的纸,相当顺利的被许多售卖文房四宝的店家收购了干净。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正所谓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在乔安不知道的时候,造纸作坊那边,有一次,不知怎的有一片小巧的落叶飘进了纸浆池里,几个负责抄纸的匠人都不曾察觉,等众人晒好纸时,这才发现其中一张纸里竟嵌着一片树叶,看上去与洁白的纸张浑然一体。
因着此事,众人受了启发。原来他们以前见过的,那些文人最爱的镶叶嵌花的纸张竟然就是这样做成的。
于是在低端市场已经打开了情况下,高老庄的众人又自发的开辟了高端销路。
当第一批红利被高父拿到手后,全家高兴地杀了一只鸡,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晚。
用高父的话来说,他这辈子都不曾一次性地摸过这么多的银子。
乔安私底下的心情也相当愉悦,因为她懂得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一出个变故,族里造纸的买卖保不准就要失败而终,她曾经认真地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然而幸运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家里有了闲钱,乔安的《高老庄变形记》这场大戏终于可以继续进展下去了。
比如说,提升一下伙食质量。
煮熬馏汆炖,煎炸烹炒烧。
乔安记忆中塞了不知多少古今中外的食谱,只要材料足够,色香味且营养价值俱全的饭菜,她能排个一年三百六十日顿顿不带重样的。
当然,对于高家这样的普通人家来说,还是日常一些的菜色最为实用。
饮食生活不单单属于物质享受的范畴,更与人们的健康息息相关。
高父有点小虚荣心,逢年过节时就畅聊一阵他当年的经历,名曰忆苦思甜。有一回,她听高父说:“我和你娘刚生下香兰的那一阵子,是家里最穷的时候。你爹我时不时的被饿得两眼发昏,有的时候太阳一下山,眼神差得连路都看不清,谁曾想现在的日子能变得这么好,人更是越活越年轻,连眼神都越来越好了,大晚上走夜路看得那叫一个清楚。”
当时乔安听着高父在那说着什么“你看咱家现在要房有房,要地有地”、“别看你爹我年纪不小了,但三五个大小伙子都打不过我”,只管不失时机的附和性点头,做好一个完美的捧场者。
只是她心里明白,这哪里是越活越年轻,分明是由于维生素A缺乏造成的暂时性夜盲症被治好了。
说者无意,听着留心。
那个时候起,乔安就格外注意家中众成员的身上,有没有其他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病症,并想着从饮食上调理一下大家的身体。不过那时候碍于家中经济拮据,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钱财进项上。
而如今,家里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