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的刺客犹如以圆木垒砌的高墙,只有所有‘木头’都坚定信念,才能固若金汤,岿然不动。
十九自以为的呐喊,实际还不如房檐下的鸟鸣响亮。
同样正面临金吾卫步步紧逼的七和十三却立刻应和十九的话,纷纷做出相同的选择。
没等金吾卫将他们带走,又有其他刺客主动招供。
一时之间,金吾卫和刑部专门审讯的人甚至不够用。
半个时辰后,虞珩先拿到金吾卫重新整理的卷宗。
总共三十五名刺客,二十三名刺客曾出入赌坊。其中两人已经妻离子散,多亏有在京郊大营的差事,才能保持最后的体面。
这两个人曾以家中父母突然重病、房屋漏水等理由,大肆与同僚借钱。因拒不还款闹得沸沸扬扬险些丢掉差事的时候,突然拿到大笔金银,及时还上所有的欠款,才面前保住差事。
曾借过他们金银的士兵告诉金吾卫,他们不仅还上借款,还给校尉和中郎将孝敬大笔金银,校尉和中郎将才愿意替他们压下众人的不满。
可惜时间太短,无法立刻查证曾出入赌坊的另外二十一人是否有庞大的外债。
虞珩沉吟半晌,命金吾卫去刺客家中,寻地契、房契和金银铜板。
又过两个时辰,审讯刺客的口供送到虞珩和纪新雪手中。
是七、十三、十九和另外两名主动招供之人的口供。余下愿意招供的刺客,只能排队等待审问。
五人的口供大同小异,但与身中月蚀毒的十五有明显的矛盾。
十五不招供,是在等假死药见效,去前朝余孽的地盘做贵族。
这些人不招供,是因为幕后之人对他们承诺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拿着大笔金银改头换面去其他地方生活。
死亡真正来临之前,所有人都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会是三分之一。
纪新雪默默算了笔账。
刺客总共三十五人,当场被杀五人,又在刑部大牢被毒死八个人,还剩下二十二个人。
三十五人的三分之一,是十一个人。
招供,即使侥幸不死,也要去矿区服几十年。
不招供,有一半的概率能活着,还是有钱有闲,改头换面的好生活。
如果是他,他......根本就不会相信背后之人的忽悠。
啧,这些人是对长平帝有什么误解,还是没读过虞朝律法。竟然会相信参与过刺杀长平帝,还能改头换面,安享余生的鬼话。
纪新雪按住供词,抬头看向面前的金吾卫,问道,“知不知道虞律的内容?”
金吾卫昂首挺胸的答道,“不知道。”
纪新雪不明白金吾卫身为法盲,在骄傲什么。
他摇了摇头,分别问青竹和春晓知不知道虞律的内容。
两人的答案大同小异。
知道,但不完全知道。
他们只知道有关于公主和郡王的部分,什么品级的朝臣和命妇见到公主和郡王应该如何行礼、公主和郡王理应享有多少宗人府的供奉、贸然非议公主和郡王该当何罪......
总结:只知道能用得上的部分。
他们借纪新雪和虞珩的光,长期处于权力中心,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些别的内容。
只是知道而已,能唬住见识比他们还少的人不难,吞吞吐吐的说给熟背虞律的纪新雪和虞珩听的时候,与临时伪造新律几乎没有区别。
虞珩见状,逐渐理解纪新雪为什么会突然问身边的人,是否知道虞律的内容。
无知者无畏。
长平帝登基后,始终以仁善君主的面目示人。
刺客从前皆是京郊大营、金牛味和羽林卫的军卫。
他们耳中的长平帝,应该是......
虞珩的表情逐渐古怪。
即使险些被夺走皇位,日日被将太后以‘不孝’之名欺压,仍旧不忍心按罪证处理蒋家,坚持要留下他们性命的念旧皇帝。
惨遭黎王污蔑却选择一忍再忍,给黎王数不尽的特权,甚至用私库养黎王的软弱弟弟。
即使是面对牵扯甚大的商州案和江南案,长平帝仍旧‘心慈手软’,最多只是没收这些人的家产,令其三代人去矿区服役。
......
也许在刺客心中,长平帝登基至今,从未有过砍头之事,足以筑成他们相信幕后之人的花言巧语,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改头换面过大富大贵生活的底气。
去调查刺客家底的刺客去而复返。
进出过赌坊的二十三名刺客,除了与同僚闹出矛盾,险些丢掉差事的两人,余下的二十一人家中皆没有房契和地契。
此前纪璟屿和阿不罕冰也调查过刺客的家底,但重点在于刺客有没有在近期发横财,家中是否有大量金银和多出的房契、古董,从未想过查看刺客与家人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否有房契。
“他们的房契和地契在哪?”纪新雪问道。
金吾卫从胸前的暗袋中取出封文书,语速又低又快。
有十个人的家人既不认为刺客有赌瘾,也不知道房契和地契在哪。
另外十一个人的家人知道刺客深陷赌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