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似笑非笑的打量伙计,“我怎么听说,只用两枚铜钱也能开出价值二十两银子的黄玉?难道城北的穷木匠,是你们专门请的托。”
“您这是在哪里听到的玩笑话。金玉楼怎么可能因为只能卖两个铜钱的东西,大费周章的安排人演戏?”石恩丝毫不介意纪新雪的阴阳怪气,态度反而更加殷切,以只有他和纪新雪、虞珩能听见的声音解释。
“两枚铜钱、百枚铜钱和一两银子的发财石中,大部分都是在城外的铁矿处捡来的废弃矿石。我们会根据发财石的价格,混进数量不同的玉矿。客人能不能开出彩头,全靠运气。”
“价值十两银子的发财石,全是专门从玉矿运回来的矿石。少东家特意吩咐我们,混些百两银子的发财石进去。”
“百两银子的发财石都是在矿上的时候,就被老师傅认定里面有彩头的上好料子。如果有空石,金玉楼愿意赔五十两银子。”
“您看......”
“上面有人?”虞珩忽然打断伙计的话,目光锐利的看向上方。
金玉楼是两层小楼,所有参与‘发财会’的人都在一楼。透过二楼隔间的窗户,能将楼下的动静尽收眼底。
“楼上的人与您一样,是金玉楼的贵客。”石恩笑呵呵的道,“如今还有空余的隔间,我带您上去?”
虞珩和纪新雪默契的摇头。
他们进入金玉楼只是想凑个热闹,没有居高临下的品评普通百姓因为发财石患得患失的恶趣味。
两人稍做商议,决定每种价格的发财石各买两枚。
石恩先带纪新雪和虞珩去挑价值百两银子的发财石。
整个空荡的房间中,都是无规则摆放在地上的各种石头。
最小的石头只有壮年男子的拳头大,能从石头表面的裂缝看到里面极沁润的绿色。
最大的石头比洛钟还魁梧,将烛火贴在石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表面斑驳交错的漆黑裂缝。
纪新雪和虞珩依次打量每块石头,眼中的兴致越来越浓。
他们不缺好玉,但从未体会过抽盲盒的快乐。
良久后,纪新雪才按照伙计的建议和自己的判断,选出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截然不同的两枚石头。
环顾四周皆没看到虞珩的身影,纪新雪眼中浮现诧异,高声道,“凤郎?”
“我在这里。”无人的角落传出回应。
纪新雪顺着声音绕过数个巨石挡路的拐角,终于看到正蹲在两块巨石之间的虞珩。他担心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虞珩摇了摇头,高声吩咐石恩,“将这两块石头移开,我要它们下面的那块石头。”
“嗯?”纪新雪扶着虞珩的后背弯腰,忽然笑出声。
将虞珩完全遮挡的两块巨石下面,还有块不到小腿高的扁长形石头。
难为虞珩会注意到这块石头,还特意蹲在这里观察。
特意在远处停留的石恩闻声赶来,满脸歉意的道,“这两块发财石上有红布,是其他客人提前选好的发财石,您再看看别的发财石?”
纪新雪替虞珩解释,“不是系红布的那两个,是在最下面被当成底座的石头。”
石恩愣住,姿态娴熟的蹲在地上,伸手搭在石头间的缝隙处绕了整圈,仍旧不敢相信金玉楼中有让他完全没有印象的百两发财石。
他整理了下衣角,解释道,“下面那块石头,可能是专门从别处搬来,给上面的两块发财石做底座的废料。”
“嗯”虞珩漫不经心的应声,“就这块,与阿雪挑选的石头放在同处。”
没等石恩说出更多劝阻的话,虞珩已经转身,径直朝另外的角落走去。
石恩见状,满脸为难的看向在他眼中更好说话的纪新雪。
对于百两银子的发财石,金玉楼比客人更怕出现空心的情况。
即使开出的东西成色再差,甚至比不上两文发财石里的东西,也符合金玉楼关于‘百两发财石不会空心’的承诺。
是客人的运气不好,才会开出最差的东西。
如果什么都没开出来,金玉楼要退五十两银子不说,遇到这种情况的客人也比前者更容易心生不快,故意找茬。
纪新雪看出伙计的顾虑,笑着道,“没事,他不在乎几百两银子。”
别说几百两银子,几千两银子当着虞珩的面砸在水里,也不会令虞珩侧目。
石恩喜笑颜开的应是,去寻护院来搬巨石。
纪新雪环顾四周,在视线死角处看到虞珩的衣摆,暗自琢磨虞珩又摆了个什么样的奇怪姿势,大步走了过去。
直到石恩带着四名膀大腰圆的护院回来,虞珩仍旧没能找出第二枚能够入眼的发财石。
他摇了摇头,弯腰抱起挡路的石头,“这个。”
纪新雪的手如同拍瓜似的在只有蹴鞠大的石头上拍了拍,无奈的道,“好歹是百两纹银。”
竟然用刚好挡路的石头敷衍。
不愧是虞漏勺。
“你们要干什么!”门口忽然传来暴呵。
另一名金玉楼伙计怒气冲冲的指着正在搬石头的壮汉,“谁允许你们动已经有客人预定的发财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