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施茂对楚墨在江南失踪之事的了解,只有短短几句在幼时阴差阳错偷听到的话。
要不是他太渴望打动纪新雪和虞珩,为张员外和罗蒙、罗娇换取富贵无忧的后半生,绞尽脑汁的回想从记事起的所有回忆,可能连这几句话都想不起来。
作为从小被精心培养的长子,施茂很清楚这种事宁愿说不出更多消息被责怪,也不能胡言乱语,否则定会惹襄临郡王大怒。
纪新雪连续问施茂数个问题都没得到答案,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担心的看向满脸冷肃的虞珩。
他知道虞珩对从未见过面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感情,丝毫不弱与对英国公夫妇的亲近。
虞珩会亲近英国公夫妇,很大程度上符合‘秋香效应’。
因为英国公府的其他人在虞珩的成长过程中,对虞珩的态度过于冷漠甚至如英国公府老夫人那般能称得上苛刻,还有如原英国公世子夫妇那般突然人设崩塌的存在,以至于只是表面功夫做的稍微用心些的英国公夫妇,就能成为虞珩心中对他不错的长辈。
自从搬出英国公府,虞珩与清河郡王、清河郡王世子、长平帝的亲近程度与日俱增,英国公夫妇在虞珩心中的地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低,只是个偶尔在年节来往、问候的亲戚而已。
相比之下,虞珩对外祖母虞安和外祖父楚墨的感情反而与日俱增。
楚墨在建兴十五年失踪,虞安在焱光九年意外暴毙,虞珩却是在焱光十年出生。
虞珩从未见过外祖母和外祖父,年幼的他,对他们的了解都来自虞瑜。
因为虞瑜深爱虞安和楚墨,病重弥留之际也口口称称皆是虞安和楚墨对她的各种好,虞珩对虞安和楚墨存在很强烈的天然好感。
正式搬到安国公主府,正是虞珩逐渐摆脱英国公府和过于的生活,在清河郡王世子的引导下快速成长的时候。
这段时间内,虞珩通过虞安和楚墨留下的旧物和公主府老仆的话更深入的了解虞安和楚墨,让他心中的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形象更加立体。
早在两年前,虞珩刚得到该有的封号时,他就多次派人去江南搜寻楚墨的遗骨,想要完成外祖母和母亲的遗愿,找到外祖父与她们团圆
每当他格外想念虞瑜,与纪新雪念叨虞瑜还在时的日子,总是会顺势提起虞瑜口中的虞安、楚墨和他从别处了解的虞安、楚墨有什么差别,笑虞瑜在心中肆意美化虞安和楚墨。
虞安无情诊治不老实的下人是仁慈、楚墨不小心在画作上留下墨点是意境
纪新雪从未告诉过虞珩,虞珩口中的虞瑜、虞安和楚墨也是已经在虞珩心中美化过无数次的形象。
比虞珩口中更完美的母亲、外祖母和外祖父,唯有下次出现在虞珩口中的母亲、外祖母和外祖父。
如今虞珩突然知道楚墨并非因为天灾失踪而是被人所害,虞安的流产和大病都是无妄之灾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令人窒息的沉默逐渐蔓延,不仅施茂深深低着头,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就连李金环和张思仪也各自盯着墙面和地上的干草发呆,生怕会惊扰虞珩的思绪。
纪新雪轻轻晃动了下和虞珩交握的手,“凤郎,我想起公主府中还有些从南边送来的文书没有处理,我们先回去看看文书中有没有要紧的事,改日再继续审问施茂。”
虞珩沉默的点头,没有焦距的目光突然凝聚在施茂身上,定定看了施茂许久才转身离开。
直至虞珩和纪新雪的身影彻底消失,施茂才忽然大口喘着气委顿在地上,他有种襄临郡王想要将他剥皮抽骨,仔细看骨头上是否刻着更多秘密的错觉。
李金环和张思仪都心情嘲笑施茂没出息,二人面面相觑,眼底皆是相同的担忧。
“你做什么去?”李金环抓住张思仪的肩膀。
张思仪不假思索的道,“这件事对郡王打击甚大,我去看”
“你看什么。”李金环打断张思仪的话,从袖口中掏出帕子递给正靠在倒在地上大喘气的施茂擦汗,言简意赅的道,“有公主在。”
以郡王要强的性子,如果他们也在,反而会让郡王失去开口倾诉的想法,将烦心事都憋在心里。
他们还不如继续陪施茂耗时间,尽量从施茂口中挖出更多的细节。
张思仪觉得李金环说的有道理,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都放在施茂身上。
纪新雪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虞珩,只能安静的陪伴在虞珩身边。
要不是能肯定施茂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说没有把握的事,纪新雪差点怀疑这又是哪方势力放出的烟雾弹。
他试着总结施茂透露的信息。
建兴帝钦点的钦差、襄临郡主的仪宾在巡视的时候遇到暴雨翻船,实际上是被人软禁,又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悄无声息的去世。
明明每个字都很清晰,合在一处却让人看不懂。
楚探花当年究竟在江南窥探到什么天大的秘密,才会让白家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为什么江南虞氏明明对虞安的夫婿有旧情,愿意带走楚探花的尸身葬入族地,却眼睁睁的‘看着’楚探花被熬死?
以楚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