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见嘉王终于肯开口,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嘉王,以坦然又诚恳的态度面对错误。
能让嘉王如此郑重其事的与他谈话,肯定不会是小事,说不定是能要命的细节。
听见嘉王问他新衣服的时,纪新雪眼中闪过狐疑,仔细回想新衣服的款式。
难道是那些衣服有逾制的地方,被人抓住了把柄?
可惜纪新雪对新衣服不是很感兴趣。
紫竹刚开始往绣楼送新衣服的时候,纪新雪还会亲自去看每件衣服的样式。
后来绣楼里的新衣服越来越多,纪新雪根本就分不清今日看的衣服和昨日看的衣服有什么区别,干脆不看了,直接让碧绢和晴云将新衣服收起来。
如今试图回想新衣服的细节,纪新雪满头雾水,越想越茫然。
嘉王问完话后,双手抱胸,不动声色的将纪新雪脸上所有的变化都收入眼底。
第一时间没在纪新雪脸上看到类似心虚、羞涩的情绪,嘉王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背脊和肩颈稍稍放松了些。
但嘉王万万没有想到,纪新雪先是认真思索,然后满脸茫然,居然对他说,“阿耶,我让碧绢和晴云将新衣服都拿来给你看看?”
松年将父子两人,从一脸茫然变成二脸对着茫然的模样收入眼底,立刻低下头去。
父子本就极为相像,再做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简直......
书房内诡异的沉默持续许久,忽然响起嘉王恼怒的声音,“我看你的新衣服做什么?”
是想让我夸你的新衣服,还是想让我夸给你做新衣服的人?
纪新雪不明白嘉王为什么要生气,老实答道,“我已经记不清新衣服都是什么样式,可能没法告诉阿耶细节,阿耶可以自己看。”
说罢,纪新雪眉宇间闪过浓浓的担忧,“如果我的新衣服出了问题,小郡王的新衣服会不会也有问题?”
不知道虞珩有没有因为贪图凉爽,已经穿上新做的衣服。
嘉王以手杵额,放弃猜测纪新雪的想法,咬牙切齿的道,“我哪知道你的衣服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难道不应该是送你衣服的人吗?
无事献殷勤......哼。
听了嘉王的话,纪新雪脸上的茫然更甚,忽然觉得右脸一疼,已经落入嘉王的手中。
纪新雪对这个流程太熟悉了,立刻含糊不清的认错,“哥哥,我错了。”
以往无所不利的招式没起到半点作用,嘉王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抬起另一只手将纪新雪的左脸也掐住,“虞珩为什么要送你衣服?”
纪新雪眉宇间的茫然立刻散得干干净净,转为熊熊燃烧的愤怒,“特忠于行明摆......”
嘉王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先放开掐着纪新雪脸蛋的手,让纪新雪能好好说话。
纪新雪提起虞珩的大漏勺行为,立刻来了精神。
从虞珩一年多的时间,给英国公府的人送了价值五万多两银子的各色节礼、寿礼说起。
到虞珩身为在寒竹院上学的小郎君,居然还要给长辈送节礼,可见英国公府的长辈有多不要脸。
再到虞珩虽然已经认识到错误,并有改过自新的意思,但漏勺的习惯已经养成,必须要时刻有人盯着,才能彻底板正。
......
最后才得出结论。
如果他不收下衣服,衣服就会便宜虞珩的堂姐堂妹们。
纪新雪刚开始吐槽的时候,嘉王还有心思结合纪新雪的表情,逐字逐句的去分析纪新雪的话。随着纪新雪的语速越来越快,表情也越来越痛心疾首,嘉王已经闭上眼睛,恨不得将吵得他头痛的人撵走。
好不容易等到纪新雪自己闭上嘴,嘉王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冷漠的开口,“这是别人的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纪新雪不假思索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嘉王‘啧’了一声。
他还以为小四和小五虽然年纪相近,却因为从小境遇不同,性格没有半点相通的地方,没想到......相通的地方竟然是憨傻。
松年见纪新雪说了很多话,特意倒了盏温水给纪新雪。
嘉王抬起头,沉默的看着纪新雪扬起的下颔线,再往下点的位置是喉结。
如今纪新雪年纪尚小,那个位置还不明显。
也许再过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那里会凸起与女子截然不同的弧度。
当年让纪新雪以女孩的身份活下来的时候,嘉王没去想太遥远的事,他只是不想让‘生来就是成药引’这样残酷的命运,落在他的孩子身上。
但他不止有小五一个孩子,他还有其他孩子。
所以发现钟娘子真的蠢得以为凭借她的苦苦哀求和多年的体己,就能买通焱光帝派到王府的接生嬷嬷时,嘉王只是冷眼旁观。
头两年,纪新雪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嘉王曾悄悄去看过纪新雪。
可能是钟素孕期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