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江还晏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的来访与高阳有关。
曾经同朝为官,是南境百夷天下的文武双雄,政见统一,志同道合。虽之后因为君主懦弱,两人纷纷辞官而去,各有际遇,但是这份英雄相惜之情,是永远不会断掉的吧。
“高阳现在在哪里?”我问江还晏。
江还晏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
这句话我听过,从南晨寺的口中听过。
现在再一次从江还晏口中听说,我不由得更加紧张:“这是什么意思?南晨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还晏皱着眉:“江微……你与高阳之间,可有像我与淳儿,南晨寺同肖书昕之间这样的约定?白首不相离的约定?”
“没有。”我肯定道,“只是有一些误会。”
“是他误会了?”江还晏目含探究。
“不是,是皇上,是皇上误会了我和高阳之间的事。但是我和高阳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用清楚的话语一字一句向江还晏道。
眼底有一些遗憾,还有一些无奈,江还晏叹了口气。
我看着他,只觉心有些微微的提起。
“那就难怪他会用这么不要命的法子了。”江还晏低声道。
“你说什么,江还晏你说清楚。”我真要急死了,一个两个或久经沙场或驰骋朝堂的大男人,都这样说话的吗?
“我半个月前在南柯遇见高阳的时候,他就剩了半条命。如果不是遇见我……想来,这会儿他已同咱们阴阳相隔了。”江还晏道。
尽管江还晏说高阳已被他救了,我的心里还是一揪:“怎么会?以高阳的身手,谁能伤他如此?还有,他为什么在南柯?”
南柯是长安通往西疆路途上一个小镇的名字,除了在地图上可以见到,这个名字几乎不会出现在人们口中,因为它太不起眼了,不起眼到几乎经过的商旅,宁可绕道去更为富庶一些的黄沙镇歇脚,也不会在这里停留。
因为常年受风沙侵袭,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几乎盖不起什么像样的房子,大多数人仍旧生活在土窑之中。经过这里是不会得到补给的……
可是高阳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走?他遇到了什么?
江还晏看出了我的紧张和疑惑,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复坐下:“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快马加鞭到达了大秦,而后他在大秦皇宫足足待了十日之久……”
半个月?!
那几乎是日夜没有停歇的……
我想到他离开长安时一身的鞭伤。
“他一直在大秦皇宫?”我问道。
江还晏点了点头:“是,白天就藏起来,晚上就开始四处寻找线索,足足十天时间……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你请他帮的忙,他做到了。只可惜,离开的时候被人察觉了。所以……”
“所以他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忙接口问道。
江还晏点了点头:“大秦尚武,守卫之众,之猛,也就是高阳罢了,换做别人,莫说逃脱,便是死,也不会有全尸留下的。”
我不敢去想象那一日的惨烈,想起来,自己的浑身都会不自觉地疼起来。
“所以高阳现在在哪里?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我拉着江还晏的袖子急道。
“这么重的伤,这么短的时间,痊愈自然不可能,不过我们分开的时候,他精神已恢复了不少,料想,是没有性命之忧的。”江还晏道。
“料想?什么意思?你不能肯定吗?”我忙问。
江还晏若孤雁一般寂寥动人的眼眸打量着我的神情:“江微,你是惦念他的对吗?”
我不能否认,我当然惦念:“是,高阳受我所托前往大秦探听消息,如今生死不知,我怎么会不着急?”
“那你就应该去找他!”江还晏的声音清冷若瓢泼之水,“南晨寺在西疆遇到了他,我在南柯遇到了他,但是我们都没能劝动他,回到长安。江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你请他帮你做的事情,他还没有完成,他还没有将杭泉灵的孩子带回来!”江还晏看着我,喉结不住滚动,想是说出这句话,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那孩子被抢回去的时候,高阳已掉进了南柯的流沙里,若不是他手中的名钧宝剑有弹射护主的能力,硬生生将高阳从沙堆里弹了出来,现在,怕是尸骨也找不到了……”
我听江还晏说着,满脑子都是“高阳”“流沙”“名钧剑”“孩子”……它们绕在一起冲向我,让我一瞬间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江还晏,你说你劝了他?劝他回长安?”我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江还晏点了点头,笑得无奈:“真是用尽了江某平生的本事,将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僵硬,若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他,拖也要把他拖回来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把他带回来,他还是会回去的。”
“回到哪里?大秦皇宫?”我道。
江还晏叹了口气:“你要知道,这一次施仁策有了察觉,大秦皇宫对那个孩子的守卫,怕是不会像从前一样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