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很快颁布。
比之小舟的繁复,铁锚的婚事倒是简单得多,只传旨回长安,象征性征得铁锚爹娘的同意,而后便是择期行礼就好。
世家娶妻,虽得了皇帝赐婚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但是三书六礼还是要走个程序。我觉得这也很好,越是正式,才能让小舟将来嫁进深宅大院里腰杆硬一些。
荣璋传旨回长安的时候,我特地夹带了个私信给国公府,让我娘一样准备两份丰厚的嫁妆,等到我们回长安,正式操办她们婚事的时候,一应都是全的才好。
“娘娘不必操心这些,草民天涯漂泊,铁锚带的嫁妆越多,累赘就越多。总是到一地,就有一地的过活,不会委屈了小锚。”几日后,百里明月来给我问平安脉,收了药箱,如是说到。
“这是国公府的心意,小锚自小同本宫一起长大,她如今出嫁,这都是应当应分的,也是在提醒夫家,不是女孩儿嫁给你们了,就可以随便欺辱的,她有国公府,有本宫撑腰,需得好好对待。”我一笑道。
“多谢娘娘替爱妻想得周全,有国公府撑腰是一定的,有没有娘娘可就不一定了。”百里明月看也不看我一眼,眼中都是清冷萧肃。
“胡说,小锚要是受委屈,本宫自然第一个不放过你……”
“要先有命管才行!”百里明月也不避嫌,拉住我的手腕露出鸟雀疤痕,“娘娘的伤痕几近不见,自己都看不到吗?蓝叶脂,银壶香都已经没了效果,娘娘还整日家嘻嘻哈哈,管些外三路的事情。”百里明月喉结滚滚,话说得又硬又狠。
“这疤痕,这疤痕怎么会忽然浅了?”小舟一惊不小,忙拉住我的手腕,“奴婢每晚都会查看,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我还说一点没见消失,怎么会忽然就不见了?”
眼底都是泪痕,小舟急得直跺脚。
其实我自己也是一惊。
就像小舟说的,我每天自己也会查看,这些日子以来,并不觉得它有什么变化,只是今天一早还没来得及看,怎么忽然就变得如此清浅了。
“怎么会这样?先生不是说,我尚有分娩之期的时间可以等待,如今看着并不像啊。”我一笑,尽量显得不那么着急,我怕我一急,他们更乱了方寸。
“没有人中了瑶鬼之毒还能活着,草民也是第一次见到娘娘这样的,并没有经验可谈,之前只是根据疤痕颜色和扩散快慢做出的判断,而且最初蓝叶脂也是管用的,银壶香也管用。”百里明月看起来有些颓然,“兴许……是随着娘娘孕程越久,腹中胎儿的状况对娘娘影响就越大,毒性提前发作也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我发现就在这几天,腹中的品盠不安分起来,几乎日夜不停地在腹中折腾。
也曾听我大嫂讲过他怀牙牙时的情形,每日家只在固定时间才会活动。
可是品盠似乎活泼了很多,这个健壮的家伙,正在高速吸收着来自我身体的营养,迅速地长大。
像是有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百里明月从箱子里拿了一包银针,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百里先生有话就说吧,是不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回娘娘,办法是有,但是草民不敢说。”百里明月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比娘娘的命重要,快点说啊。”铁锚拉住百里明月的袖子。
回握铁锚的手,百里摇了摇头:“小锚,你去请皇上来吧。”
“你要做什么?”我忽然警觉起来。
百里明月一笑:“娘娘不用慌,也别想着再恐吓草民什么!草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可不会为了娘娘一句吓唬,再做欺君的事情。”
很快,荣璋急匆匆地赶来,一进门什么话也没说,只拉了我的手腕,看罢,头上微微汗出。
“怎么回事?”荣璋转头看向百里明月。
“回皇上,娘娘中毒之相确实出现急转直下的征兆,想来是因为腹中胎儿见长,与母体并不调和所致毒气扩散。”百里明月答道。
“那有什么办法?”荣璋问道。
“不得瑶仙,毒不可解,一切皆是抑制之法,且草民不确定,只能试试看,试了能不能成功,草民亦是无法保证。”百里明月道。
我觉得,荣璋这会儿想把百里明月的脑袋拧下来的心都有,话都让你说了,还一口一个不确定。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想归想,我现在可是轻易不敢拿百里明月怎么样?别说他是小锚的夫婿,就算是我,命也一半在人家手里。
投鼠忌器,荣璋忍了又忍:“你说。”
“请皇上恕罪,如今之计,怕是只有……只有落胎了。”
“你敢!”我立时站了起来,一身的汗毛也跟着我站了起来,“谁敢动本宫的品盠,我先要了他性命!”
“娘娘,如今情形,还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若是娘娘毒发,孩子一样保不住。”百里明月抬起头,不看我,却看荣璋。
“本宫的孩子,岂容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保得住保不住都要保!”我急了,真是从小到大没这么急过。
荣璋看着我,握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