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进了林府已是傍晚时分,不知几个“大人”在前面厅堂之内客套了些什么,又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酒后假话……反正我和辛离离作为身份特殊的后妃是不能参加饮宴的,只随他们去就是了。
在后院同林夫人一起妥妥帖帖亲亲热热地用过晚膳,我便移至花厅上座。
一时丫头上了茶来,我便问林叔叔近年供奉并林婶婶家的生意可好,瞧见他家女儿玉羡和外甥女绫枳很是喜欢与我们说话,便又问两个姑娘念了些什么书,可有了人家,问得两个姑娘不再喜欢和我们说话……都告辞睡觉去了。
“娘娘有孕以来可累不累?臣妇瞧着这是有四个月了吧?”林婶婶道。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我又胖了吗?哪有四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大小。娘说头胎的娃娃若是为娘的窈窕,四个月都不见显怀的……我这就被看出来了?
“额……没有,呵呵。”我尴尬笑道,指着我的小肚腩,“婶婶看见的不是我的孩儿,是我……呵呵。”
林婶婶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个丫头还是这样贫嘴,哪里胖了?明明瘦得都见骨头了,可是吐得厉害?”
“已经好了,如今能吃能睡的,只怕再有两个月都胖得走不动了。”我笑道。
“那才好,那皇子生下来才康健,就要多吃,多睡,这是当娘的辛苦,也是当娘的福气,他们男子才体会不到呢。”林婶婶拍手道。
一旁,铁锚打了个哈欠。
“哎呦,你看看,臣妇只顾着高兴,拉着娘娘说话,不觉得天色都这么晚了。二位娘娘,咱们去瞧瞧今晚的住所可好?”林婶婶眼睛好用,脑子更好用,忙就起身道。
“好,有劳婶婶。”我也不推辞,不说我喜欢同林婶婶说话,只客随主便,起身同着林府女主人向后面去。
穿过花厅后扇,踱过正房廊檐,跨过宝瓶院门……
眼前,是一处独立的所在。
“娘娘你看,这院子可能将就?”林婶婶拉着我的手,指着眼前的一个小花园道。
我站定观瞧,只见院落东南方向一座两层的绣楼掩映在硕梅之间,透过窗上鹿皮纸可见屋内烛火明亮,窗前瑶瓶供枝,书落檀架,正是一处整齐雅致的所在。
“林夫人也爱梅花?”辛才人走进小院子,抬头瞧了瞧院门口的黑漆牌匾,上着“梅园”二字。
“哪里是我?贵人瞧臣妇这性子,哪里会喜欢这么清冷疏淡的品种?这是我们姑奶奶没出嫁时住的地方,她极爱梅花,所以园中遍种。自她嫁了人,这里便空了下来,我们也没动,只平日里打扫着,预备她偶尔回家来小住时一切如旧。说来三个月前她夫家蒙将军回长安述职之时,我们小姑还来住了三五日呢。”林婶婶一行笑,一行将我们向里让,“如今听说二位娘娘要来,左想右想,这府中也就是这里雅致些,还能将就着住,二位娘娘不要嫌弃才是,若是很不喜欢,臣妇就不敢说了。”
“夫人哪里的话?这么清幽脱俗的地方,我们哪里会嫌弃?只是占用了您家姑娘的住所,实在不好意思,还要等林姑娘回来,夫人替我们道谢吧。”辛才人笑道。
“这很是不必,婶婶回来告诉林近,就说我经过时住了这里,还拿走了她的梳子,又折了数支梅花带着。”我笑道。
“那她可一定生气的,说不定追了娘娘到长安去,讨要梳子呢。”林婶婶掩口而笑,听得一旁的辛离离直犯傻,瞧瞧我俩不知道怎么个前因后果。
“才人娘娘不知道,我们小姑子林近虽说论辈分是比贤妃娘娘长了一辈,但是年纪比着娘娘也就大了三岁上下,当年闺中时常与娘娘来往,两个人是极好的。她出嫁的时候,贤妃娘娘可是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芙蓉玉石,找南省的木心道人雕了一支凤头芙蓉梳赠予知己,望她夫妇和顺,恩爱甜蜜。娘娘刚才说的梳子怕就是这个典故了……”林婶婶快人快语,说了个清清楚楚。
“哦,原来这梅园还是贤妃娘娘故交所有,怪不得这样纤尘不染。要说娘娘你与梅花还真是有解不开的缘分。”辛才人笑道。
一旁,铁锚咳嗽了一声。
小舟忙用胳膊肘拱了拱她。
我抿着嘴不禁一笑,铁锚这丫头是嫌我们在这里叨叨个没完,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停不歇的,忘了她还在当搬运劳力……
按宫里规矩我与辛离离这样的后妃出门时,是不可以用别人家的东西的,铺盖枕席妆奁脂粉一概都要是宫里带出来的,即便提拿搬扛这些物品的人也不能是别人的丫头,所以小舟和铁锚此时一人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跟着我们。
懂规矩的林府下人虽说有心,也是不敢轻易接手。
林婶婶何等眼力的人,又知道能这样贴身跟着我出门的丫头,都是我身边的一等女使,自然不会怠慢,忙笑着指了眼前的绣楼:“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二位娘娘请进。从木楼梯上去,左手间便是才人娘娘的住处,右手间就是贤妃娘娘的住处了。这两间房子都带着套用的纱橱,方便小舟姑娘和铁锚姑娘随居照顾的。这楼里刚才四位宫里的姑姑已经检查过了,她们四位就住在楼下,臣妇按规矩不能随行进入的,便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