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忽然病重的消息迅速传遍的了整个太极宫,不止太极宫,还有前朝。
一时,各宫嫔妃,各路官眷诰命纷纷前来,站满了慈安宫满院。
整个御医局也被荣璋搬到了慈安宫。
我自然也不例外地前来。算是特殊照顾,被安排在了正殿里一个小小的角落站着。
我身边,陈妃急得没头苍蝇一样乱溜达,几次被魏若淳提醒好好站着,本来地方就小,这一溜达东碰西碰的,再碰着我。
“这是怎么话说的,一早上瞧着还好呢,怎么刚用了晚膳就病成这样子?”陈妃道。
想是人多,帘子外的寒风又被大门二门关得严紧挡着进不来,一时大殿内热气蒸腾,尤其是我们陈妃娘娘身上常年都是奶香奶香的味道,这一着热,更是像一碗油乎乎的酥酪一样好闻,就是闻多了,我难免就觉得闹心,闹着闹着就想吐出来。
这边魏贵嫔扶着我,低声道:“娘娘怀着孕,又身中剧毒,实在应该好好休息的。”
我摇了摇头,止住她的话头,示意她这个时候啥也别说,容易惹祸的。
魏若淳忙点头,示意她知道,将我揽在怀里靠着她,挨得一时算一时。
好在并不多久,就有人传出话来,说太后娘娘的病情已经稳住,请各位宫外来的大人并诰命,夫人们先请回去,一来人多不方便,来往端药看诊还需绕着人走,二来太后娘娘也需要静养。
再三确认了太后娘娘已经稳定了下来,众人这才纷纷告辞。只留下了宫中几位嫔妃,留在寝殿里听着。
“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样了?”大约人散后半盏茶的时间,我们见到了从屋子里出来的皇后杭泽灵。
皇后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说的?臣妾几个人想进去看看,可好?”陈妃拍着胸口道。
皇后依旧摇了摇头:“前几日太后就说身上不爽利,总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背上也疼,请大夫瞧了,吃了几剂药,说是见好的,不想今日晚饭后,同着本宫和皇上多说了几句话,劳了神,回到自己宫中就又吐又咳,直昏了过去。让柳执事看了,说是近来忧思过度,经年的心病发了,着实凶险。”
皇后说到这里,不禁低下头,神情很是忧伤。
一旁,陈妃瞧了瞧我。
我知道这一瞧的意思——这怕是觉得太后的心症乃是因我而起,是皇帝执意要陪我去西疆寻药闹的。
我觉得大概也是有关系的,但前几日的胸口疼肯定不是因为荣璋,说是荣瑜还差不多……这位公主好精力的,听闻上午一般在慈安宫闹,过了晌午,皇帝下朝事毕就去东云阁。
荣璋年轻不碍的,太后就受不了了,又心疼女儿,自然露出了马脚。又赶上荣璋要带着我去西疆,这才支撑不住了。
此时我也不能否认,也辩驳不了,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你别吃心。”皇后见我不说话,拉了我的手,“太后娘娘这是老毛病了,听柳执事说,年轻时便时常这样的,倒是这几年不常犯,所以咱们都没见过。皇上要出行的事,今日才定下来,太后娘娘不舒服已经不是一日了,可见和这个没关系,你孕中不能多思,自己要心里有数。”
我感激地瞧了皇后一眼,回握了她温暖的手掌。
“还有你们,如今太后病着,皇上急得嘴上都起了火泡,你们要想着照拂太后和皇上的身体,不要捕风捉影说些没用的话,可记得了?”皇后转过头向着陈妃几个人道。
几个人忙伏身应是。
看着皇后似乎有话还在心里,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上前一步,抚住她的手肘:“娘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办?交给臣妾就好。”
“你来。”果然,皇后见我应声,拉了我到一边站着。
“微微,现在倒真的有件为难事了。”两人站定,皇后携着我的手道。
“娘娘是说……明日出行西疆之事?”半晌,我抬头瞧着眼前静若深泽,内里缓缓而动的皇后,轻声道。
杭泽灵点了点头:“圣旨已下,大队已整装齐备,可是如今太后的心症如此凶险,皇上若是此时前往西疆,怕引来的就不只是朝堂内外的非议了,便是民间的口水,也能把咱们皇上……而且,太后好了则罢,若是……若是……”
“娘娘。”我拉住皇后,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微微。”皇后推起我的袖子,看上面栩栩如生,却正在渐渐淡去的“鸟雀”,“你可有感觉什么不好?”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所以臣妾一直在想,这说不定只是个传说罢了,也不一定就这么真。所以微微有一个想法,皇后娘娘听听吧。”
皇后忙点头。
夜深未央。
我坐在安澜殿的正厅里,拨弄着跳跳的烛火。
身边,没有人……
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关心。
我一笑,果然所有的人都被我爹和太后这对老狐狸骗过了……包括赤子心肠的荣璋。
想到荣璋,我不禁有些心疼。
他大概现在也陷在两难里了吧,一边是“重病”在床的母亲,一边是危在旦夕的妻儿。
我要怎么能让他放心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