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铁牙鞭,付明山皮开肉绽,骨白森森,被放出路尺岩府邸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亦感觉不到身上骨肉的疼痛,一切都是麻木而懵懂的,他只是在不停地重复着:“放了铃儿,放了铃儿,放了铃儿……”
然而一万五千两的赋税,四十鞭子的重伤,还是没有换来古铃免于厄运。
“哎,为什么你爹和你的男人都这么弱呢?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以为这样就能和我达成交易,真是天真的可爱!你爹更有意思,竟然给你灌下了打胎药,哎呦!弄得我这里到处都是脏血,真是晦气得很!”次日晌午,酒足饭饱的路尺岩看着一身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古铃,满脸的不耐烦,“既然你男人已经签了赋税银票,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来人……”
两个府上的老妈子走了进来。
路尺岩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古铃笑道:“好好看着,等死透了,给她换身整齐的衣服,她爹娘来奔丧的时候,就说她是……流血不止而死,那卢老儿会以为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古铃是怎么跑出来的?”我问荣璋道。
荣璋摇了摇头:“这个,付明山也不知道。”
“我知道。”四姐夫皱眉,手中马鞭咯咯直响,“是那两个看管古铃的妈妈,其中有一个是自黎红杉嫁到淮织城安和族的,她知道古铃是母族族长的千金,便冒死将古铃放了出来。”
“所以……那个妈妈呢?”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好,如果四姐夫已经知道原委,那……
“刚侍卫来报,那个妈妈被路尺岩吊死在了水口街上,旁边贴了告示,说明其罪。”四姐夫咬牙道。
我眼圈儿尽红,一字一句道:“路尺岩这个人不能活着!”
“对!我这就带人去路府,杀了这个狗贼!”四姐夫恨道。
“等等。”李伯伯拦住儿子,“皇上在这,岂容你自作主张!”
“等什么?我不要等!”目光冷寒,我直奔门口而去,“赵大人。”
“在。”赵沐庭应道,四姐夫派人给赵沐庭送了信儿,如今他带着一千精兵自白湖州城奔袭而来,已密密扎扎将黄家茶馆围住。
“赵大人可知路尺岩在淮织有多少兵力?”我问道。
“两千兵士,不足为惧!”赵沐庭道。
“大人需要多少兵力,多长时间可平此城?”我问。
我话一出口,赵沐庭都愣住了:“贤妃娘娘……这……这……你要攻城?”
我瞧着他,不错目光。
赵沐庭想了想:“这两千兵士虽彪悍,但并非龙番主力,有我大周精兵一千,三个时辰可占淮织城。”
“赵将军可信江微?”我正色道。
赵沐庭也抬起头看着我,半晌:“信,国公爷虎父无犬女,赵沐庭信娘娘!”
“将你的一千精兵交给我,我要取路尺岩项上人头!”我道。
“微微,你冷静一点。”身后,荣璋走来,“现下卢姑娘没有醒过来,付明山伤势颇重,你骤然领兵攻打淮织,并不妥当。战场无小事,万一有所闪失,我会顾此失彼。你且安心等待明日天明。”
“明日天明?皇上怎知他不会闻风而动连夜逃了?他至今未敢来骚扰我们,自然是知道你在这里,自然也会料到咱们会以此为借口找他麻烦,他怎会坐以待毙?”我急道,“荣璋哥哥放心,有赵将军的一千精兵,我回得来,路尺岩的首级我也摘得下!还请皇上下旨允我带兵,征讨路尺岩!”
我主意已定,肖荣璋,你看着办!
肖荣璋目色寒凉,犹如窗外新生之月。
半晌……
“不行。”荣璋道。
我心下一紧,微微叹息,走到赵将军面前:“赵将军,我以我爹江城之面,请求将军借我兵符一用。”
赵沐庭摇头:“娘娘,兵符乃国之重物,臣不敢擅借,就算是江大人在此,也会以国事为重,还请娘娘见谅。”赵沐庭说着跪了下来。
我看着忠于荣璋的赵沐庭:“那赵叔叔,就借侄女一千府兵如何?”
我才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你们不敢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违拗皇帝,我就自己转弯好了。
“这,这恐怕不妥啊,娘娘。”赵沐庭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行兵打仗之人血热性暴,又对路尺岩愤恨已久,若不是荣璋不同意,他估计也已经按捺不住了,现在听我要借他府兵,大概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一时犹豫不决。
周朝有例,凡将军以上官衔者皆可自养府兵一千,只以护卫为主,此兵力不受兵符管制,是将军可自行派遣的,为的便是机动灵活,护卫主帅。
“微微,不要胡闹!”荣璋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你是听不懂朕在说什么吗?!”
我是听不懂,因为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听,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信息明确而冲动,就是要杀了路尺岩这个无耻之徒!
“爱借不借!我自己去你们总拦不住吧?”我愤恨道,拔腿便向外走。
“等等。”身后有人说话:“算我一个。”
高阳本来靠着一根柱子站着,此时脊背一碰柱体,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我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