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龙番非我所愿,亦是我愿。拔除毒草要连根,才得痛快。
荣璋离开小园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留我在江心亭看风景,迎接春深微雨来袭。
龙番将被释放的消息在我午睡醒来之后,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笑着吃药,这药不苦,武婕妤问过柳执事,加了竹糖进去。
“谢谢娘娘。”武婕妤端着药来喂我,眼睛肿肿的,精神却好。
“不必谢,我并不是为了婕妤。”我坦言。
武婕妤一笑:“娘娘为了谁,那个谁自然是知晓的。臣妾谢娘娘是臣妾的心思。”
我也笑:“那个谁是也是顾念婕妤的,想到了这么好的法子。”我真心觉得荣璋比我想得周到,我只是想到了现在释放龙番的好处,荣璋还想到可以借此抽掉龙番手里最后一张王牌。
荣璋要李大人告知三宗族长老前往中山,通知赤地一族,若想迎回龙番,需要老王主夫妻前来交换,否则免谈,不日开战!
赤地不知道是衷心龙番,真心觉得没有什么比龙番的性命重要,还是惧怕大周,很快便同意了交换条件,至于老王主夫妇,年迈体衰,能不能活个三五七天都不好说了,龙番不在朝中,没人太把老王主夫妇当回事,现下众人只以救他为首。
在黎红杉、白云和诸葛氏三宗族的见证之下,这场交换仪式在三天后如期举行,虽然说不上隆重,但还算正式。
我又不得不再次感叹荣璋想得周到。
龙番在被赤地迎回去的时候,还是昏迷着的,柳执事将药放在龙番怀里,交代了用药方法,不急不缓,正好是龙番回到中山的时间,药可用完,人可清醒。
“你是怕龙番醒了不愿意交换?”夜深人静,我问荣璋。这家伙今晚非要住在我房间里。
“怎么这么聪明?”荣璋看着我笑,“龙番疯疯癫癫的,他若醒了,说不定不愿意交换老王武敬慈夫妇,赤地愚忠,若跟他一起疯,老王主夫妇倒是危险了。”
我深以为是,龙番其人不能以常理推测。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在甜水村遇到龙番吗?”荣璋拿着我的一缕头发在手里编小辫子。
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总不会因为他来甜水村找玉玺吧?”我把头发拽回来,不让他编,都翻毛了。
荣璋竟然点了点头。
“他来找玉玺……难道是老王主告诉他玉玺在甜水村吗?也就龙番相信这样的鬼话!中山国说小不小,为什么要将传国的玉玺送到国境以外来。骗鬼呢!”我不屑,说过之后却没有听到荣璋的应声。
我忽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瞧着荣璋:“难道……难道……难道那传国玉玺真的在甜水村??”
荣璋伸出手找我的头发继续编:“真的在。”
“那现在玉玺在哪里?!哪棵树下哪个洞里?”我好奇死了。
荣璋编好了手里的头发,从我的发髻上取了个活扣扇着翅膀的小蝴蝶下来,夹在发尾:“已经在武婕妤手上了。”
我几乎要跳起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在武婕妤手上?快告诉我。”
荣璋瞧着我兴奋的样子,脸色却忽然一凛:“想知道玉玺怎么到的武婕妤手上不难,你得先告诉朕,你和那个高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为了你宁愿放过龙番?”
“高阳?!”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怎么又和高阳扯上了关系。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让荣璋顿时警惕起来,撑起身体,俯视着我,好像我要是不说实话,他就要把我沾着醋吃了一样!
“哎呀……哪有什么事儿啊?什么为了我放掉龙番,他要是能打得过龙番和龙番那么多的手下,怎么可能还中毒?要我觉得,大概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僵持着而已,皇上问这个干嘛?”我又“无辜”又“坦诚”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装得像不像,荣璋一脸的狐疑,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荣璋哥哥别闹,快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玉玺怎么会在婕妤手上?”我拉他躺下来,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总结了——这招好用,虽然得不到他的人,但是一般能得到他的“心”,他一愧疚,就会好好跟我说实话,屡试不爽。
果然,荣璋一本正经地开说了:“龙番谋反夺取中山,关押老王主夫妇之后,一直有两个心腹大患尚在,一是玉玺并未寻得,二是沙利未能如愿诛杀。龙番深知此二事乃是能否坐稳中山朝堂的关键,他知,武敬慈自然也知,所以武王在牢中寻得机会找人送信出来,请两位中山故人看在旧日衷心的情分上,万万要帮中山度过难关!”
我心下得意,靠在荣璋手臂上:“让我猜猜,这两个人……一是中山曾经的国师江还晏,老王主请他帮忙藏匿照顾沙利兹,不被龙番所擒;二是昔日将军高阳,老王主请他代为保管传国玉玺,他日交给武程乾,不被龙番所获。我猜得对不对?”
荣璋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真不愧是江国公的千金。如今沙利平安,玉玺也被高阳交到了武婕妤手中,高阳和江还晏也算完成了老王主的嘱托。”
我侧身向里,离开了荣璋的臂膀,心中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