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开门见山”一向能让人措手不及,我娘总说我不像个女孩子家,说话直来直去的,让人连想一想的功夫都没有。我娘说也就说了,肖荣璋也这么说我,我就说你后宫有个陈妃,还怕我吗?他笑得不行,说你们不一样,她是戳人肺,让人哭笑不得,你扎人的心,扎上不算,还要剜出来带走。
我说有人能带走你的心吗?你还有心吗?他就不说话了……
现在,我碰到了一个比我更直接的人,我喜欢得不得了,私心想着,要是当初不进宫就好了,当个澄楼老板娘也不错。
想归想,我得守妇道,还是说正事要紧。二冬小朋友向来麻利,估计这会儿料子已经买得差不多了。
“三波人?哪三波?”我好奇道,皇上不是说他没派人来,怕把事情弄夹生了?
“中山世子武程乾,还有……龙番的手下。”江还晏目光清冷。
我一惊不小!
同样吃惊的还有魏贵嫔:“他好大的胆子,一个叛军首领竟然敢派人来长安寻衅?”
心中快速地盘算,我的目光落在手上的茶盏边缘游移不定地来回。
江还晏点头,无不叹息:“二位夫人冒险来此的好心好意,在下替我公主谢之不尽,可惜终究还是让二位白跑了一趟,在下虽曾为中山国师,但已久不闻朝堂之事,更不管朝堂之争,又怎会藏匿如此重要的人?二位夫人还是请回吧,在下已着人装了一些吃食,夫人带回去,若有人问起,只说路过澄楼时顺便带走的,不使人疑。”
逐客令下了,魏贵嫔脸上一阵青白,走也不是,坐也坐不下,脸都红了起来。
“吃的东西我收下,人我也想带走。”我不吃这一套,我脸皮厚,“带不走,我也不走了。”
可能想不到我一个国公千金,贤妃娘娘,做派这么泼辣,江还晏一时有些愣住,又不自觉笑了。
笑得可真好看,多留些时间在这看看也不错,我想。
“二位夫人但坐无妨,需要茶饭只管吩咐一声,伙计就在门口,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告辞了。”江还晏仍旧谦和,起身道。
目送江还晏走到门口,我觉得我也别着急,左右大家都是好看的人,真打起来,容易失了美貌,有话慢慢说就行:“江老板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和姐姐来?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来?”
江还晏站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我:“国公千金不是为了周全与武婕妤的姐妹之情,为她跑的这一趟吗?”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谁跟她是姐妹?你见哪个后宫嫔妃能真心为了彼此冒险?别说冒险了,不互相踩一脚都算客气了。”他冠冕堂皇,我实话实说。
江还晏笑着扬了扬眉,表示我说得对。
“是皇上让我们来的。”这句是真的,我的位份江老板一定知道,没屈了您;二是皇上想让您知道,沙利兹是女眷,带回沙利兹其实可以是一件后宫之事!大周的后宫还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这话荣璋没说过,他也不会说,就像他告诉我的那样,公事公办要有公事公办的样子,不在河边走才会不湿鞋,这是圣明。这话是我猜的,我要是猜中了,不算他“湿鞋”。
江还晏站在那里,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我知道他在想……他不止在想我是不是可信,还在想如果肖荣璋势在必得,他能不能抗衡?沙利兹又是不是安全?
我需要给他一些信心。
“这个是武婕妤让我带来的。”我适时拿出了一条珠串,“武言说,国师见到这个就会信我,就像相信她一样。”
将朱砂手串拿在手中举到江还晏面前,这东西不值钱却很特别,上面裂痕密布却能一丝不散,我一路上都怕它自己裂开,千小心万小心的,怕万一掉了一块儿下来,江还晏不认。好在它这个样子似乎已经好多年了,并瞧不上在年轻的我手里变个形象。
“这是血朱砂。”江还晏瞧过,点头道,“是中山国世代公主所有,这个东西能跟着你来,在下便没有什么不信的了。”
“啊?”我没听懂,中山国的语言这么生动吗?“跟着我来?什么意思?”
“血砂识主,除非武言公主解除附着在上面的封禁咒语,不然娘娘拿着它怕是一个时辰不出,便有血光之灾。”
我勒个去的!我要骂人了,早不说呢?早说谁带这个劳什子,好不好能不能帮上你们的,把我自己再搭进去?!什么中山国,回去告诉肖荣璋,灭了你们就好了!
我气得不行,一旁的魏贵嫔忙拉了拉一脸铁青,无限后怕的我:“妹妹……你别怕,早已过了一个时辰了。”
“那这东西回去时姐姐拿着吧。”我说道。
魏贵嫔忙摆手。
也是个没义气的!我心里嘟囔。
江还晏咳嗽了一声:“国公千金不必害怕,只要公主解除了它身上的封禁,这东西不仅不会伤害您,还会添了运势。”
“运势?”这个我爱听。
江还晏一笑:“您如今是贤妃娘娘,与陛下恩爱有加,这个东西若是带在身上,这恩爱便会长长久久,如这朱砂一般,永不褪色。”
我信你个鬼,这东西要是真管用,武婕妤现在何苦还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