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望着围墙发呆,或者把那书架上仅有的书反反复复地翻看。
围墙不高,她却没有翻出去的能力。外面设有乔家人布的阵法,贺云朝通过很轻松,小姑娘却不可以。
她实在是太孤单了,会抱着他自说自话。贺云朝得知她叫乔夕茵,她还拿笔认真地写了她的名字。字倒是挺漂亮,想象不出来这是没人教过,想来,她不是没有天赋,而是极有天赋。
她甚至想给自己取一个名字,贺云朝在她思考之前阻止了她,尾巴卷住她的笔,递到了他的爪子边上。
可惜,他的爪子实在太小,握不成笔不说,还弄了自己一身墨。
绝望的贺云朝跳出乔夕茵的怀抱,在书架里翻找许久,指出了一个“朝”字。
“这是太阳,”小姑娘很意外,“你好有眼光啊!”
贺云朝:“……”
他知道,他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乔夕茵一个人看书或者休息了以后,一有空,贺云朝会在乔家转转。
乔家的府邸太大,养着几千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落根本没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在意跑出来的一只野狐狸。
他逐渐得知了小姑娘的身份,原来她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只是出生时有魔气征兆,被视为不祥之物,困在了那小院里。
他开始为小姑娘感到不公,就像他在妖界时,听着那些可笑的血脉论一样。
他开始发现这小姑娘虽然傻傻的,善良也很盲目,却极为聪明。他尝试着指示她练习一些小法术,她学得很快,比乔家天赋最高的弟子做的还要好。
小姑娘还很懂事,不像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她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表现出自己童真的一面来。
一年一年过去,他的修为一路上涨,重伤之后消失的尾巴也长回来了了,在化形的边缘徘徊。
小姑娘的修为也在涨,不过,不简单的法术以狐身是教不了了,他便从外面给她找书。
乔夕茵喜欢外面的世界,他带了很多书回来:地方志、风物志、话本戏剧、经典、教学书……她对知识的渴望很强烈,不论他带什么,她都是欢喜的。
偶尔他也会带点小玩意儿,糖人发簪糕点,有一次带了风筝,他去支开侍女,乔夕茵一个人在后院里偷偷放,她的笑容如甜糖,融化在了贺云朝的心里。
那一年,乔夕茵十五岁。
女子及笄,她没有像其他乔家姑娘一样,办及笄礼。
她的唯一一件礼物,是贺云朝送的。
贺云朝为她准备了一件大礼。
他化形了。
那天入夜,乔夕茵自己摆了张小方桌,带着自己酿的花酒,打算与月共饮。
浸着月华的白狐狸款步走来,在她面前变成了高挑俊美的少年。
“乔乔,”他向她伸出手,“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十五年,乔夕茵第一次离开了那个牢笼。
她如同新出生的孩童,如饥似渴地了解着这个世界,想要在短暂的时光里抓住她从前失去的全部。
贺云朝也觉得,这就是他的全部。
可他必须要走了。
复仇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无法在人界再耽误下去。可他不能带上乔夕茵——妖界危机四伏,他或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生存的几率渺茫,他自私,又不愿意让乔夕茵也赔上性命。
花前月下,暗香疏影,他亲吻着小姑娘的额头,许下此生最庄重的誓言:“等我回来。”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娶你。”
小姑娘的脸红红的,像是水嫩的蜜桃,却是给出了回应:“……好。”
然后,他清除了她的记忆。
他把他们的回忆,改成了她与她的侍女。
此去前途未卜,若他死去,连消息都送不到她手上。她完全有能力自己走出去,他不希望是他束缚了她的脚步。
若他顺利登座,他一定会把她带走,名正言顺地追她,复原她的记忆。
但是,倘若贺云朝猜得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仅仅只是一年。
一年以后,乔家人选择处决乔夕茵。乔夕茵一念入魔,一把火把乔家烧了个干净,从此再无踪影。
又两年,贺云朝成为妖王。只听说前两年魔界有新的魔王上任,是个年轻的姑娘,却没有对这件事情给予过多的关注。
他第一时间回到人界,去找他的小姑娘,看见的只是空旷的平地,一座祠堂正在修建。
幸存的人说,乔家有位女儿入了魔,一把火烧掉乔家,现在做了魔王。
他们讲述当年的故事,自责的情绪犹如密密麻麻的针,扎在贺云朝的心上。当年那个被咬一口都觉得疼的小姑娘,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去参加魔族宴会,远远地瞧见了主座上的乔夕茵——脸还是那张脸,却与记忆中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姑娘喜怒无常,很是娇气,走到哪都要一群人前呼后拥。她有着明艳如桃花的容颜,待人时总藏了几分兴味。
可她又还是那个小姑娘。
她还是喜欢撒娇,喜欢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