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16)(1 / 2)

敌人的敌人, 就是朋友。

贺云朝轻笑了一声。

他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玉牌, 放在了面前的木桌上。

玉牌上雕着玉龙飞天的花纹, 龙口衔珠, 腾于祥云之上。

“你把这个, 给吴真看, ”少年笑容从容,“然后告诉他,所有商贾官员必须为灾民出一份力, 如不出,开仓、放粮,出物资。”

他并未直言若物资也不出该怎么办。

然而徐太守却清楚, 没有人敢违抗这样的命令。

龙。

只有皇家, 才拿得出雕刻着龙的玉牌。

那么,这位究竟是——

徐太守刚要拜, 被贺云朝扶住,一句话轻飘飘地撇开了关系, “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替人办事。”

玉牌当然不是他的。

是某一次他的手下杀了摄政王的人, 顺手顺过来的。

这样的玉牌他有两块, 代表着摄政王亲临, 不过摄政王并不知道原来的持有者已经换了人。

更不会怀疑他。

徐太守接过了玉牌。

小小玉牌的重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其实我也有事要咨询徐大人。”等徐太守缓过神, 贺云朝悠悠地说道。

他倒是不急,之前被乔夕茵一闹,早就没了睡意, 况且他的确需要从徐太守那儿得知一些事情。

徐太守颔首:“贺公子请讲。”

若说原先还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下级对上级了,没有半点不尊敬的行为。

能拿得出那样的玉牌,他是皇家的人,这毋庸置疑。皇家,那便是君。为人臣子,岂可逾矩?

“神农山四宝,”贺云朝抬起头来,语气专注,“徐大人可有听说?”

他已派人查过,徐太守祖籍便是鄂州一县,恰巧那县靠近神农山。不过等科举高中后,才离开鄂州,在几个地方辗转,最后又回到了鄂州做太守。

“自然……”徐太守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找神农山四宝,“鄂州城曾流传着一首民歌。”

他回忆歌词,将歌词念了出来——恰恰是贺云朝托护卫记下的那一首。

“向东二百里,穿越红杉林……”

歌词的第二段记载着四宝的生长之处。

“神农山四宝现已不多见,不过,七年前,有崂山道士路过鄂州,曾夜观天象,说是西北与鄂州出现异常。西北金光灿烂,宛如银河连珠,鄂州紫气冲天,直逼龙口,金光紫气共同点亮龙脉。”

贺云朝问:“什么意思?”

他知道,以神农山为起点,沿着西南向东北的山脉走向,一笔勾到燕山,便是一条巨龙。

“规律被打破,愤怒的神龙吐息,天下将大变,”徐太守道,“那道士神神颠颠的,说是几年前就疯了,道观也把他赶了出来。他一路颠沛流离,逢人便喜欢拉着别人给他算命,说的都不是些好话,于是这些预言,百姓也没有信。”

那时候他才刚刚上任,崂山来的道士在太守府前闹,一边敲击着鸣冤鼓,一边大声喊着他的预言,不多久便被护卫赶走了。

只是不知怎的,徐太守一直记到了今日。

道士说,他们现在不懂他,往后自会有有缘人懂。

不错,自会有有缘人懂。

七年前是个什么日子?

他们不知道,贺云朝知道——乔夕茵的父亲,前丞相,便是七年前去世的。

在西北失踪,再无音讯。

后面徐太守说的话,都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谈了没多久,他便提出回去休息。

贺云朝自然是点头。

等走出房门,徐太守又补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前两年听过路的百姓说,神农山出现了野人。那野人很奇怪,穿的衣服露出了胳膊,嘴里呼喊着什么‘不该这样’许是没有哪个壮志未酬的隐士吧。”

“多谢。”

贺云朝应下,两人在门口分别。

又是深夜,不知何时出现了云雾,月光掩盖在浓密的云雾之下,使夜色看上去更为深沉。

房间里只有少女平稳低缓的呼吸声。

早就睡着了。

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贺云朝的心仍旧空落落的。都怪徐太守坏了他的好事,不然……

不然,也不会发生什么。这里太草率了,他不会那样的。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解衣上床,原本熟睡的少女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翻了个身,又主动凑了上来。

她说的没错,她的确很喜欢粘着他。

这样的动作总算安抚了贺云朝的心,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

深夜,无眠者有甚。

走在山谷中,虞言曦找了处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瘫软在地。

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今天经历了什么。

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借着机会来到鄂州,在这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得以把脸上的疤痕都卸了,以真面目示人。

她走的是小路,从乡村中走来,一路遇到的全是灾民,她愤懑不已,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给了其中一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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