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试探问妻子:“……家里的酱油没了?”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转到这里,罗螓回忆了一下,点头,“做饭的时候发现还剩不多了。”
钱教授听后,满脸欣慰,“懂事儿了。”
他这么说着,连接水都忘了,哼着戏腔的小调就回了书房。
……
而另一边,钱稷死命戳着电梯下行键,一路跺着脚到了底层,出了楼才懵逼的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钱稷:“……”
总之……
先去白天去过的地方看看吧。
*
韩家禁地。
韩乐年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就知道要遭,在看到周遭的情况之后,就更是心下一沉。
密密麻麻的符篆贴满了墙面,黄纸上的朱砂蜿蜒成扭曲的符号,乍一眼看去像是鲜血染成。韩乐年眯着眼辨认,但上面绘制的图案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形状。不过这倒也正常,他认识的符篆本来就没有几个,对付厉鬼基本都是靠拳头。
这会儿已经无暇细想到底是哪里暴露了,他挣扎着转动手腕、想要脱开身上绑缚的绳索。
正动作间,后面却传来一声粗嘎的笑声。
——还有其他人在?!
韩乐年猝然一惊。
全身都被绑起来的状态很难动作,韩乐年活鱼似的弹跳了好几下,终于艰难地扭过身去,看到了原本在他身后藏在暗处的人。
——是个穿着道袍的老者。
他已经有些年纪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遍布如树皮一般的沟壑,褐色的斑点连昏暗的光线都遮掩不住、松弛的皮肉让整张脸都显得阴森森的。
而更让韩乐年心惊的,是他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
沉沉的死气侵染了整个躯壳,要不是刚才那一声动静,他几乎以为这是个已经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尸体。
韩乐年深吸了口气,念出了那个名字,“韩、埒——!”
那位因为抱病在身、他回到韩家之后一直无缘得见的韩家家主。
听到韩乐年这声称呼,对方又发出一声嘶哑的笑,用他那好像漏风的破风箱一样粗嘎的声音道:“按照和这个身体的血缘,你该叫我‘爷爷’才对。”
——这个身体?
韩乐年心下一坠。
相先生先前那猜测竟然成真了?!
而对方现在这毫不遮掩的坦白态度,只能说明……
他打算动手了。
韩乐年背着手磨绳子的动作没有停,但是脑中却思绪急转。
行动本来就定在今天,虽然没料到这种意外,但只要再拖些时间,等到相先生过来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顷刻之间,心底便有了决断。
他仰头看着那老者,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爷爷’?竟然不是‘爸爸’么?”
韩乐年这话落后,对方面上的神色陡然阴沉下去。
韩乐年父亲在仪式已经半启动的情况下逃脱,的确是极大的失误。要不然韩埒也不至于拖着现在这个如此老迈的躯体,被死气侵蚀大半,甚至连动作都变得艰难。
——他真是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狼狈了!
耷拉的眼皮遮挡了大半的瞳孔,但阴森森的视线仍旧如有实质地落在韩乐年身上,好似毒蛇在体表嘶嘶爬过,危险和恶心感同时泛起来,韩乐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应激性地泛起了一大片疙瘩。
韩埒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一遍,却突然笑了——
“无妨,要不是他跑了,我还找不到这么称心的新身体。”
不是每个天师都能不靠符篆术法,遇鬼的第一反应是上拳头揍的。
韩乐年敢这么干,确实有资本。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身上的灵力已经磅礴到连相正棋都忍不住为之侧目的地步,而对于韩埒而言,这简直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容器”。便是他已经更换的两位数躯体里,也是未曾有过的。
那点翻涌起来的怒气很快就被满意压下,他的脸上又重新带起了笑。
“你是在等相家小子、和李家的那个小丫头吧?”
韩乐年瞳孔一缩,却强制镇定:“你说谁?”
似乎这走投无路、却仍旧兀自顽抗的态度取悦了他,韩埒兀地发出了一阵笑。
有些尖利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层层回响,绘着朱砂的符纸也无风自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会来的、他们过不来了。”
韩乐年暗地里磨绳结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神色真正难看下去。
*
S市。
冷冷、冷——
冷死了!
钱稷一下出租车就觉得情况不妙。
这会儿站在空无一人的夜间街道上,耸着肩抱着手臂、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
他出来的时候太急,只来得及把外套套上,里面还穿着睡衣。冷风从裤脚袖口灌进去,厚重的外套几乎半点御寒的作用都没起到。他甚至觉得正有什么凉森森的东西从他身体里穿过,寒意从身体深处泛出来,让钱稷甚至有种自己正赤.身.裸.体躺在冰天雪地中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