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行,就要多提携、培养其他人。就像当年俞大猷助我得了功,李瑾助你得了功,严春生助朱麒得了功。将来,我们的儿孙只怕也要靠这样的人得些功。不仅要敢上战场,也要能有这机缘。”郭勋看开了,“我们这些人家,已经是机缘比别人多了。”
李全礼默默往火堆里又丢了一根柴。
兵卒是在猜,但他们两个很清楚,其实陛下和张璧他们已经在商议后面叙功的事了。
这一仗打完,那不是一个国公的事。
严春生的封赏是跑不掉的。河套那边,唐顺之是文臣,他不需要那么高的爵位,他也太年轻了。而朱麒,那毕竟是有用两千人先咬住了浩齐特三部的勇武,从结果来看又恰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大宁这边的功劳,却不足以让郭勋、李全礼得到那样的封赏。开春以后……难了。
郭勋哈哈笑了笑:“到了这一步,都是命!你可不要昏了头。原先是伯,现在也是侯了,你有什么不知足?”
“……是啊,都是命。”
无论如何,皇帝能点他们领兵出征,已经是给机会了。
然而战局变幻不定,谁能立功,谁战死沙场,又哪里说得清楚呢?
忽然一骑从东南边过来,两人都知道不是敌情。
“报!辽东墩哨军和福余部报来,女真诸部遭数千虏骑劫掠!”
郭勋和李全礼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
“女真?是建州的,还是更北面的?”
“都有!”
这是入冬之后,
“你们加紧巡逻!走,去行殿!”
两人在路上互相商议着这代表了什么。
莫非俺答绕到了辽东那边去打大明?这不是没有可能。
嘴上说着都是命,心里还是想搏一搏国公的念想。
然而到了行殿之后,朱厚熜看着他们只是说道:“过年就好好过年,多等一点消息。”
“陛下,万一鞑子打辽东……”
“那不是正好?开春了你们就直接堵到昔年的木河卫一带。”朱厚熜瞥了瞥他们,“动动脑筋。”
两人于是讪讪离去,现在才比较清醒。
是啊,鞑子若是改变方向进了东北,那么就有口子可以堵住他们。大兴安岭、小兴安岭连接处的河口一堵,俺答不就只能呆在东北了?或者再绕过更北的外兴安岭回去?
就算奴儿干都司如今已经撤回到了辽东最北端的开原,但东北羁縻的女真人,还是愿意在已经越来越强盛的大明的号召下先一起合力清除想要抢占他们家园的蒙古人吧?
这个消息只证明一点:恐怕俺答已经顺利完成对左翼的整合了,至少是先强行压服。而对女真人的行动,一是为了劫掠物资好安抚部族、甚至是做迁徙逃命准备。二来,女真部族必定诉诉苦,大明若要管,又将被牵扯不少精力。
至于如今这个隆冬时节又千里迢迢赶去清剿,且不说那里肯定不是俺答主力——只有数千骑;光是粮草问题、折在那边的风险,就不是明智之举。
朱厚熜坐在行殿中,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歇息吧。”
除夕夜收到这样的奏报,说明俺答突袭汗庭的战斗结束得更早。
土默特部的战力仍旧是不容小觑的,如今得到了更多的力量,用更具有游牧民族特质的战术来应对大明,更麻烦了。
这个节日,蒙古人也过,但他们称作白节。入主过中原,他们原先的岁首也从最早蒙古历中的四月改到了正月。
新的金帐之中,大大小小的部族头目都汇聚在这里。
有许多新面孔,这意味着不肯臣服的老面孔,都已经消失了。
能以反叛者在仅仅一个秋冬的时间里完成这一切,俺答不止有实力有决心,还有他的言辞。
“你对大家说说,鄂尔多斯是怎么败的?”
最早逃到阴山北的鄂尔多斯残部遇到了俺答派出的哨骑,然后在十多天的时间里,被带领着越过了千余里,到达了新的汗庭。
“他们有一支人人都是神箭手的骑兵,有两个人就能抬走的威力巨大的火炮,盾很结实,火枪打得比弓箭还远……”
逃到这里来的鄂尔多斯族人说起那些,眼里还满是恐惧。
说起那一战,如今着重渲染的自然是明军的强大,还有他们能够从几个方向包围过来的意外。
等到他讲述完,俺答手中的金刀狠狠插在了身旁的小木桌上。
“你们质疑我,憎恨我,都没有关系!”俺答盯着他们,“五年前,我传信诸部,说汉人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们应该一起南征!博迪是出动了,我的哥哥也出动了,但是他们不相信我,防备我!”
就是那一战,衮必里克在井坪吃了败仗,博迪殒命镇安堡外。
“今年,我丢掉了土城,你们还是嘲笑我,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我那现在被汉人生擒的哥哥,一定在痛恨我离开了丰州滩,让汉人能从东面过去攻打他。可是,他可是右翼的领主,鄂尔多斯多么强大?那么多族人,二十多万,现在还剩下多少?”
俺答眼里又流下了泪水,不管是为了表演,还是发自真心。
“足足两个万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