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阮文泰却没那个能耐分辨内情。
一路上,阮文泰早已知道这严世蕃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聪明这一点倒是他身上最不显眼的一个长处,最主要的就是他与大明天子的妹婿情同手足,从小一块在锦衣卫中长大。
严嵩本是皇帝最早一批拔擢的重臣,他这个儿子纯粹只因为相貌上的难处才难以走文官这一途。可他有这样的爹,有那样的义兄弟,在京城和王公贵族的后辈们交游如此密切,现在又到了交趾,真是来了一个恶魔般的人物。
这个时候,他的聪明就会发挥莫大的威力。
不管大明天子是不是本身就图谋着交趾,这严嵩父子和许多大明勋臣,眼下都有动机、也有能力做成这件事。
自己在大明的京都一招踏错,引发了交趾必须做出与大明为敌还是以更低的姿态臣服这种两难选择的困境。
他回到升龙后,生死难料。
现在面临严世蕃直接无比的威胁,阮文泰只能苦涩地说道:“外臣当日实在是走投无路,买彩所赢,公子又不肯受,外臣实不知公子如何才能息怒?”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身为礼部尚书之子,难道还会收你贿银,让我父亲难做?我要的,是我本来光明远大的前程!”
严世蕃跋扈公子的姿态一点都不用装:“你本就是聪明人,今日我是最后一次再对你讲了。你们主仆若是识相的,就趁本公子还没到之前,速速全力剿灭那叛军,等本公子到了便献上户籍名册请封宣尉使。若不识相,本公子到了交趾便遣人去寻黎氏后人。大明本在静待交趾情势分明下来,有此变故,罪皆在你!”
……
严世蕃慢悠悠地走,每到一处都显得很不情愿离开大明。
但他从京城出发之前,皇帝的命令就已经快马往广东而去。
这个命令传到广州的速度,要快得多,所以广州那边随后也早有快船出发,赶往吉婆岛。
吉婆岛这边,那个汪掌柜此时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秘密身份。
他多了一面铁质腰牌,正反两面分别写着“外三五九”和“海枭”。
坐在徽州海贸公司位于吉婆岛的这处小店里,汪直回想起一个多月前见到那个阿方索时的情况,仍然有些懵。
那一天,他听说了一个组织:外察事厂,然后他就成为了外察事厂的
而后,他也听说了一个故事,关于那阿方索的故事。从葡萄牙人的将军到俘虏,再到皇明大学院的供奉和陛下的西洋老丈人,最后成为“流落”至日本打点好了浙江市舶司关系后的一个海商。
汪直这才知道他这个编制怎么来的:陛下很欣赏他提出来的大胆想法,但是计划改了改。脏事不要由大明面孔去做,汪直做一点辅助,负责与前往满剌加的阿方索联络。
他觉得陛下这手段其实更脏,但他很喜欢。
虽然还不曾谋面,但他上达天听了,而陛下是个很实在的人:图谋南洋嘛,那就是用兵。兵不厌诈,自然要用手段。
何况阿方索还递给他一封皇帝的亲笔密信,上面的勉励话语中包含这些话:民间果有豪杰,朕欣赏你勇于出海博浪。广阔汪洋,大有可为!朕盼你建功还朝,一叙见闻。
不得不说是个很特别的皇帝,汪直只是这么觉得,毕竟这也算不拘一格了,竟会因为他一个想法就给他写亲笔密信。
这也显示出,至少皇明记的海贸行对皇帝服服帖帖,凡大事都会奏请上去。
汪直自然不会想到他在陛下的记忆里名声早已如雷贯耳。
“老二,老五老七有没有信来?”百无聊赖中,汪直开口问了一句。
“直哥,哪能这么快?”
作为有牌子的小头目,他当然也要有下线。而他现在最初的下线,自然就是他信得过的几个小弟。
他口中的老五、老七,跟着阿方索一起去满剌加了。
汪直算了算时间,随后皱了皱眉:“该有消息来了才是。又不是寻常跑船,一来一回,两月足够了。跟我去一趟吧,当日也是带他们几家与那阿方索子爵见过面的,总该信得过一起凑几条船去满剌加才是。到时候,让老三跟着一起去。”
表面上,他还是替徽州海贸公司干活。在这边有了一个能与满剌加那边建立一条稳定商路的机会,当然要试一试。
汪直想要和满剌加那边联络得更紧密,就需要往来的商船频率更高。
现在还处于开拓期,他准备拉更多的人。因为大明与葡萄牙曾于屯门有过大战,皇明记海贸行自己其实是没有跑满剌加的。往那边跑的,以前是广东那边受雇于皇明记海贸行的民商,如今又多了一些。
汪直明白那皇明记海贸行里,也肯定有与南洋联络的外察事厂人。只不过,汪直是新人,又是小头目,外察事厂的规矩又是对上单线联络,他没那个权限。
等汪直又拜会了几家在这吉婆岛上的海商,得到的回复很无奈。
虽然是好事,但留在这边的都不是各家公司真正能做主的人,他们也需要来回请示:船是很贵的,满剌加也是很远的,去了还要带上货,很多都得安排好。
汪直回到了自家店铺时,仍旧皱着眉,随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