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顺之在这交了几个朋友,他觉得皇明大学院中好像更适合他:算学、天文、地理、工学、兵学、农学……已经有了好几个院。
“明年我不是不能考中!且等我下一科拿了状元!”
看到一个健壮少年开口便是状元,唐顺之却笑了起来:“陆兄弟豪气!”
“唐兄,你来了?你要不再等三年,你拿文状元,我拿武状元,岂不美哉?”
唐顺之摇了摇头:“天下英才何其多?我可不敢这样讲,若能联捷中了个进士,哪怕三甲也行啊。”
“快来坐下。要我说,你明年大概也考不中,怎么?今天又想跟我请教一下拳法?”
唐顺之来劲了:“听说大学院里又请来一位枪法名家?”
“唐兄真是消息灵通。我们武院五岳刚齐,你就知道了!”健壮少年由衷赞叹。
他是谁?陆炳那是通天的关系,明面上是从锦衣卫学被选入皇明大学院里如今被称作武院的兵学院优等生,接受皇明大学院的正统教育;暗地里,他也是已经正式就任锦衣卫指挥使的王佐的亲传弟子,接受着锦衣卫内部的一些训练和经验传授。
但唐顺之只是个国子监的贡生,消息全靠他自己打听。
只能说唐顺之对皇明大学院的动静尤其关注一些。
嘉靖朝的年轻人们各自在成长,京城尚未在皇帝万寿圣节的气氛中完全褪去。
在城南的天坛西边不远处,现在烟尘弥漫。
这个地方是朱棣决定迁都北京之后,在当时为了营造北京城所设的五大厂之一。
这五大厂,有烧造砖瓦及内府器用的琉璃厂、有堆放柴薪及芦苇的台基厂、有烧制墙砖的黑窑厂、有储存和处理木材的神木厂和大木厂。
五大厂都是工部负责管理的,天坛西边这个地方,就是黑窑厂所在。
如果朱厚熜来到这里看到这个地方被挖掉的土形成的池子,脑海中会冒出“陶然亭”几个字。
但现在,这里只被称作黑窑台。
工部的吏员也不喜欢来这里,太脏了。
现在他看着一个黑瘦但眼睛很亮的年轻小伙子,开口问道:“他就是你们黑窑厂推选的人?”
“回老爷,正是。郑魁对各种烧制诀窍已经了如指掌,假以时日必是黑窑厂的大匠。”旁边答话的,是黑窑厂现在的管事,一旁站着的几个大匠也连连点头。
工部吏员严肃地说:“如今可是奉旨选人,是要送到皇明大学院去的,你们知道这事不容轻慢。”
“哎呦,这等大事,小弟们如何敢轻慢?漫说选错的人遭责,老爷叮嘱了一回又一回,郑魁实在是小的们都说不出二话的人。”
那吏员这才看向了郑魁:“你可知道,这次不单京城五大厂,工部地方诸厂都各选一人进京。大司空说了,你们此去能不能让陛下满意,那是事关将来天下匠户的大事!于你而言,更是登天之机!我督管着这黑窑厂,你若误了事,我没你好果子吃!你若争气,将来我得供着你,包管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郑魁是懵的,只能连连点头保证。
为这事,黑窑厂是选了一轮又一轮。
他随着这工部吏员离开了黑窑厂,一路到了一处宅院里。在这里,除了他们黑窑厂,还有工部所属的盔甲厂、王恭厂以及地方造船厂、铜厂等诸多地方来的年轻匠工。
都是过去地位极其低下的人,现在都在这里等着营缮清吏司的郎中过来。
年初便有一道圣旨下来,工部、内府、户部、兵部……各自管有一些需要造办诸多事务的厂、局、场,都开始了这次选拔。
选拔出来之后,这些普普通通的匠工竟要一步登天,拿到被许多朝官认为是皇帝赏赐有功之臣的皇明大学院学生身份。
他们绝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认识。
郑魁又听了一遍那五品大官的训勉,随后就跟着今天全部汇聚齐的人往北面去了。
望着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匠工们缩手缩脚。
从皇城西门进去之后,当先是一座巍峨的棂星门,认识字的,瞧出来是“皇明大学院”几个大字。
经过了三年多的不断改建、兴建,如今这里楼阁掩映、绿树成荫,座落于什刹海旁的皇明大学院比紫禁城的范围都大上数分。
他们到了这里,一直就只是茫然无措地听候别人安排。
分了寝舍、领了袍服,工学院的一个管事只是说道:“今天且歇上一歇,明日一早,会有人带你们先熟悉一下这里和学院里的规矩。午后,听到钟响十四声,便准备好由我带着去礼堂,陛下会过来。”
郑魁脑袋里一直嗡嗡的:陛下还会过来见他们?
他不明白自己这些人有什么值得皇帝亲自见的。
此时此刻,朱厚熜还在养心殿里。
他看了看御书房之中的杨廷和、王琼、张子麟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杨廷和翻阅着面前厚厚的书,抬眼看向了皇帝:“陛下,只能说极好,但要至少三五十年之功。”
“既是极好,那便拿出方略推行吧。”朱厚熜笑了笑,“先从公文、各地皇明小学院和《明报》开始。”
这将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