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勋和兵部尚书王宪。
自然不能说是他们的问题,杨一清说的是制度问题。
边镇的将种其实不少,但想要出头,要么走五军都督府勋臣的路,要么走兵部这条线文臣的路。
朱厚熜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拍了拍巴掌:“好!非常好!这国策会议如果不能点破一些实际问题,也终究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勋臣子弟、边镇将种,盯着这京营重任的人确实很多。先兵后将,而后如臂指使。成军之前,杨一清,你可保朕无忧?”
话是那种诘问的措辞,至少是显得不认可。
但杨一清却回答道:“今日列席这国策会议前,臣不敢答复陛下。然今日后,臣有把握说一句:陛下勿忧!”
听这话里的意思,谁还不能不明?
这国策会议就是皇帝谋划出来的,他难道没考虑周全吗?
现在杨一清这么说,许多人细细想了想之后也不由得缓缓点了点头。
郭勋:???
他看不懂这国策会议设立之后文臣内部为了这十八张交椅尽心竭力调整姿态的可能。
他也不理解皇帝把司礼监的部分权利转移到文臣手中之后,皇帝会暂时得到多少来自文臣和士族阶层的拥戴。
他更不理解坐上这十八张椅子的人,随后将在新规则下费多少时间去重构权利中枢的派系。
如果缺了重臣的配合,哪个藩王、哪个权奸能起事?
只看皇帝谋划出这国策会议和之前诸多作为显露出来的精明,又有几个人会冒着灭族的危险去谋反?
所以皇位目前是稳的,京营并不急。
因为杨一清明显偏袒文臣的这几句话,杨廷和等人甚至兴起了劝谏皇帝暂缓重设三大营的念头。
但皇帝摇了摇头:“朕之忧,非忧内患,内患何足道哉。然边防亦堪忧,朕手里,不能只靠着边军一张牌。再有北虏兵锋直指京师之患,朕到哪里去找另一个于忠武公?”
是的,于谦已经追谥忠武,而皇帝现在却明确提出:我不怕内部有人造反,我只担心外敌再困京师。
马上就是另一个边镇重臣的杨一清是这番话里被怀疑的对象,这是皇帝的不信任,还是激将?
杨一清却回答道:“臣已有奏对,边镇良将多矣!若尽数不致埋没,京营何愁无将?然京营诸将之选,当慎之又慎。武定侯言臣亦有建言重任,臣请以勋臣为帅、以边镇荐举之人为将,三载成军、五年能战!另再兴武学武举,则后继有人,京营、边镇俱无忧矣!”
郭勋一直聚精会神,这下也算是慢慢听出来了。
杨一清的意思:你们这些勋臣,就做个表面上更高权位、但实际上不管练兵实务的各营高层军官吧。但具体练兵的中下层军官,让我这样的边镇重臣来挑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你们的门路。
郭勋紧张地看向了皇帝。
没文化真可怕,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发表自己的见解,却又不能说五军都督府就是准备用那些走了他们门口的中下层军官。
朱厚熜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看来边镇被埋没的将才不少。三南卿所言有理,只是这京营兵卒的选募范围、诸将选拔方式,以后武学、武举如何兴办、改善,众卿继续议。”
裁撤冒滥很简单,水分挤掉,剩下的人纳入募兵的体系内考核留用一部分就行了。
总数十五万的京营,现在因为杨一清的一番意见,皇帝同意了不从边军中选调,那就缩小范围商议接下来的部分。
随着这个会议的进行,参会的人渐渐感受到了。
皇帝是这个会议的主导者,他控制着议题——虽然将来有了事涉诸部而不决则决于国策会议的原则。
他也掌控着会议过程中分歧不断被消灭的节奏——就是那句话:先放心吵、大胆吵,圣意已经定下来的事,就不要有异议。
而毫无疑问,皇帝也掌握这国策会议形成的最终决议,包括方案是什么样的,由那个内阁大臣来领办,后续如何汇报进度并检查。
至于一件事过程中的监察,自然有厂卫和督察院、言官盯着。
这国策会议的变动不可谓不大,但又很奇妙地让人感觉不突兀。
说穿了,无非把过去的司礼监、内阁、六部九卿、五府勋臣拉到一起来商议一下。
但是,致命的总是细节。
悬而未决的首席御书房伴读学士!
尽量保持满员六人的内阁大臣各领事务!
国策会议参会重臣的特权!
继皇帝初次视朝后空出的诸多官职后,这才是自上而下会让整个朝堂重臣流动起来的一股大潮。
位置还没满呢!阁臣缺两个是什么概念?
不能堵那么多中层文臣进步之路的杨廷和还没想好稳妥办法:倒不是因为内阁首辅的权柄被削弱了,只是这御书房伴读学士及国策会议的设立,其演变结果是难以预料的,利弊暂时想不清楚。
可他不能太过于敏感,因为皇帝在一整天的会议里讨论确定了重设三大营、改革皇庄皇店方案之后说的那句话。
“这国策会议先试行三年。三年后朕也年满十八了,如果这国策会议和御书房伴读学士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