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段楚灵还像从前一样,经常来看阿厌。
由于总是贿赂看守的侍卫,段楚灵被禁了半年的足,之后便只是在石室外,透过小窗跟阿厌说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半,段楚灵遍去修行了。
临走前她来到石室外,信心满满:“阿厌!我成为丹阳宗的内门弟子啦!要离开好些时日,你在这好好的,等我回来,听见没?”
阿厌秒应:“嗯。”
随后他又问:“丹阳宗是什么地方,姐姐要去很久吗?”
段楚灵:“头几年修行任务重,可能难回主家,等修行满满步入正轨就好啦。”
阿厌不想离姐姐太远,“几年也好久了,我可不可以和姐姐一起走?”
那头的段楚灵沉默了会,半晌才道:“我去问问阿娘,看可不可以带你。”
阿厌高兴起来:“好。”
随后他满心期盼地等,直到入冬——
段楚灵也没再来。
……
段楚灵一走,阿厌的
但逼仄的石室的石室他出不去,无论他怎么朝窗外喊,也只会得到一句“疯子”作为回应。
阿厌在献祭前问行刑的张五:“张五,我想去丹阳宗,你知道该怎么去吗?”
张五正在磨刀:“别想了,你去不了。”
阿厌:“阿姐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张五:“你跟你阿姐他们不一样。”
阿厌:“哪里不一样。”
张五沉默下来。
他走到阿厌面前,熟练地砍下一刀,等半天后阿厌再次苏醒,这才说:“其他人砍一刀就死了,你不会死。”
阿厌:“啊,你们那么弱的吗。”
张五:“你若是想去丹阳宗,我也有办法。”
阿厌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张五:“别想了。不念叨着想去,没有欲望,就不想去了。”
阿厌:“什么鬼东西。”
石室外也曾经过跟他同岁的少年人,他们若是求长辈什么事时,要么撒泼要么一意孤行,阿厌想了想,破天荒地撒腿就跑,想闯出去。
平日里他来献祭密室都非常乖巧,此次突然冲出去,众人都没有防备,应是跑出了献祭密室。
阿厌到处乱冲,终于看到了除了一成不变的行刑路以外的风景,他想翻墙走,怎知府内元婴期的修士大批大批出动,应是把他抓了回去。
阿厌被压走时,看到了一群少年人。
他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走出大门。
而阿厌再次回到了逼仄的石室。
擅自出逃的惩罚是一顿暴打,阿厌抱着头躲避,当年剑修送他的木剑却在这时被折断。
阿厌想起那名剑修,心里有气,等人来送饭时拿着断剑问侍卫:“你们把我的木剑弄坏了,赔我一把!”
侍卫压根不想管他死活,直接踹了他一脚,“滚开,你也配提要求。”
阿厌刚刚被打,伤口还没痊愈,趴在地上没起来。
石室外一对父子经过。
一个稚嫩的童声:“爹爹,我想要天玄剑!”
“我滴个乖乖,那可是你叔叔的珍藏,哪是说要就要的。”
“就要就要!”
“好好好,等你叔叔回来,我替你跟他说。”
两人的话音声越发微弱。
“没事吧?”盛意下意识地想扶起阿厌,意识到什么后只好作罢。
阿厌没吱声。
直到天色昏暗,阿厌才起身。
他看向盛意:
“原来,不同是这个意思。”
没等盛意回答,阿厌又自顾自地接话:
“可是凭什么?他为什么是我?”
……
阿厌开始有了想逃的念头。
于是一遍遍地、不惜撞得头破血流地逃跑。
一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后他的身体被铁链锁住,只有献祭的时候才会被放出。
阿厌变得愈发沉默,清澈的眼神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暴打中慢慢变得幽暗。
“你知道我被囚禁的原因吗?”某天阿厌问。
盛意思忖半晌,选择了比较温和的说法,“他们拿你献祭,换他们修行的气运。”
阿厌眼睛里露出疑惑,尽管只是一瞬间。
献祭怎么换气运呢?他没有概念。
阿厌看了眼盛意,没有追问。
盛意恍然觉得,阿厌变回了未曾遇到过段楚灵时的模样。
沉默、麻木。
不过,段楚灵依旧是特别的那一个。
“我听大伯说你今天又跑了?”段楚灵拿了瓶瓶罐罐来给阿厌涂伤口。
“嗯。”阿厌乖巧点头。
段楚灵看着那些伤口都觉得疼,“别跑了,你打不过他们的。等我学有所成,我偷偷带你走,好不好?”
阿厌没有立刻应,幽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段楚灵:“姐姐真的会带我走吗?”
段楚灵拍拍胸脯:“那当然!”
阿厌弯着眉眼笑起来:“我相信姐姐。”
盛意望着阿厌,莫名现在的阿厌才像她的徒弟。
段砚遥总喜欢笑,只是很少真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