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信洲心中一静。
他从未和别人透露过盛意魂灯重燃之事,扶云清是怎么察觉的?
饶是心中掀起波澜,顾信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魂灯?仙尊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扶云清记得,当初庄月儿大肆清扫青剑宗里盛意的遗物时,顾信洲曾拼命抢救,将盛意的魂灯保了下来。
盛意已死,魂火寂灭,熄灭的魂灯只会一次次提醒盛意的死亡,扶云清没心情留着那盏黑漆漆的灯,索性让顾信洲拿走。
扶云清:“让我看看盛意的魂灯。若是拦我,我便默认盛意复活。”
顾信洲沉默。
扶云清定是察觉到了师尊的蛛丝马迹,才会亲自来找他。
顾信洲见糊弄不过去,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仙尊内心自有定夺,何必来问我。”
扶云清倏然捏紧佛珠,心中的某个隐秘的角落鲜活起来。
顾信洲讥讽道:“师尊死前已经允了仙尊的退婚书,就算她复活了,也跟仙尊您再无关系。仙尊身边还有庄掌门,好歹避避嫌,别来管我家师尊的事了。”
当初盛意高调追求扶云清的时候,顾信洲他们就强烈反对。
首先是接受不了有人分走盛意的注意力,再者,他们三人都不喜欢扶云清。
论身份和实力,扶云清贵为九洲唯一的仙尊,确实万中无一。
可身份尊贵又如何,扶云清人烂得出奇,不仅屡次无视盛意的心意,还为了救白月光取了盛意的心头血。
更别提这烂人还玩什么宛宛类卿,将原本毫无资质的凡人庄月儿提携在现在的位置。
扶云清心里根本没有盛意的位置。
可盛意爱得轰轰烈烈,上头时扶云清要什么给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叫三个徒弟看得异常上火,甚至合谋过要一起暗杀扶云清。
最可笑的是,在盛意死后,扶云清却迟迟未曾公布跟盛意退婚的消息。
盛意刚去世那几年一直为人所传颂,和扶云清的婚事自然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扶云清迟迟不宣布退婚,却在某一天对外宣布丧偶,不少人为之感叹——仙尊和剑尊还未正式成婚,对外称丧偶是认了盛意这个妻,扶云清当真是用情至深。
顾信洲听到这种传言时,真是恶心坏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拿扶云清跟草比,还辱草了。
“她既然死而复生,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不枉她曾经那么爱我。”扶云清笑笑,似乎心情极好。
“那可能要让仙尊失望了,我们师尊复活好些时日了,要真那么爱您,早就一复活就来见您了,哪能等到你自己来我面前问呢。”顾信洲气笑了。
“仙尊还是回去看看师尊给您的退婚书吧,我们师尊退婚的心意那是明明白白,您也早早认清现实吧。”
扶云清脸上笑意不变,反唇相讥:“我确实伤过她的心,她不来见我是情有可原。”
“可你们作为她精心培养的关门弟子,关系也够亲了,也不见她来看看你们呢。”
这话戳中了顾信洲的心窝,他握紧拳头:“师尊肯定是有自己的难处……”
扶云清漫不经心:“百年前青剑宗大变,支持盛意的旧派满盘皆输仓皇败走。现在的青剑宗长老会致力于摆脱盛意的影响,你作为她的关门弟子,却继续为这样的青剑宗效力。她不来见你,怕不是把你当叛徒了呢。”
顾信洲默了下,这也算他需要向盛意坦白的一桩心事。
但坦白也是跟师尊坦白,看扶云清威风顾信洲着实不爽,不甘示弱道:“说我现在青剑宗易主,我在此事上可比不过仙尊您。”
“当初要不是您力挺庄月儿当上掌门,也不会发生后来的宗门大变,师尊到底青剑二十式也就不会被改得面目全非。”
顾信洲嘲讽:“师尊若是苏醒,肯定先打听青剑宗,这一听掌门是庄月儿,必定知晓是您的手笔,说不定砍了您的心都有了。”
扶云清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沉默下来。
……
盛意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让三个徒弟去环山跑,不出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一个。
“你真是上的山?”盛意瞪大眼望着楚玄商。
楚玄商面不改色地撒谎:“跑。”
盛意愣了:“啊?”
延寿山的高度在整个西洲都排得上号,让他们跑五圈,结果楚玄商半个时辰不到就完成晨练回到起点。
这要是真的用腿跑,怕是脚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盛意看楚玄商额上半滴汗都没有,心中了然。
很好,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你在这站着。”盛意提起木剑跳下巨石就进了山。
楚玄商才刚刚引气入体,用灵力作弊不太可能,应该是使用了法器。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乖巧,关键时刻也投机取巧。
盛意皱眉,想看看其他徒弟进度如何,刚进山没多久,就瞧见段砚遥在悠哉悠哉地躺在树上小憩,玄色的衣摆垂落下来,随风浮动,好不悠闲。
盛意冷笑一声,也不惯着,一木剑把段砚遥打了下来。
段砚遥睡眼惺忪,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