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确实没说错,大婚前几日余当家只管余芸是否在房里,眼见明日就是成亲之日,余当家像是明白余芸会耍的招数一般,几次来查房。
盛意让余悟安排她去余芸那帮手,余悟心中有疑虑,依旧照做。
“你想清楚了,你代替芸儿上去,到时就是众矢之的,献祭大阵最先捆绑的就是你们四个。”余悟说。
他无法修炼,看不出盛意到底是什么修为,只能从她平静的神情里获得些许底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盛意:“到时你便知道了。”
余悟捏紧手里的拐杖,他知道成败就在今日。
他不想吸收英魂的魂魄,就算真如余当家所言,能让他人帮他抵挡天罚,可躲得了一时,哪能躲得了一世?
错了就是错了。
况且献祭的还是他的亲生妹妹,这献祭要是真的完成,余悟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入眠。
他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爹余峰强。
天蒙蒙亮,盛意往外走,被余悟叫住。
余悟坐在榻上,木窗外朦胧的天光落在他的侧脸,他的脸半是有光半是融在屋里尚存的黑暗里,余悟问:“我爹最后会如何?”
余当家不是个好人,但是个好儿子的爹。
从小他就没亏待过余悟,即便在余悟被魔魂重伤后面无全非,也是种没想过放弃余悟。
“他必死。”盛意毫不犹豫。
盛意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
余悟猜到了,还是苦笑:“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吗?”
“个人情绪,不想委婉。”盛意冷哼一声。
连英魂都敢算计,盛意巴不得余当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
盛意到余芸的厢房时,余芸被几个婆子簇拥着穿嫁衣,脸上未施粉黛——这也是余当家的吩咐,本来就是上去送死的,又不是真的成亲,也便懒得在脸上费功夫了。
几个婆子不知内情,七嘴八舌:
“哪有新娘子婚前不妆点妆点的呀?余当家当真是对大姑娘不上心。”
“不上心还能给她招三个赘婿,我是看不懂余当家。”
“咱就别管了,拿钱办事就行。”
几个婆子在屋的另一头收拾余芸换下的衣裳,盛意上去给她梳头,在做一个简单的发髻。
余芸的房前原本有元婴期的大汉蹲守,只是换衣裳洗漱等事也不好实时查探,便只关起门来让余芸跟几个婆子共处。
毕竟里面也有几人,但凡余芸有异动,大汉也能马上反应过来。
“我们的身形确实相像。”盛意开了隔音结界,望着铜镜里的余芸。
余芸眼底有乌黑,她死死地盯着铜镜里盛意的脸,“你来真的。你真打算替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芸激动起来:“我小时候见过那布阵的修士,余峰强说他是丹阳宗的高人,是西洲法阵
盛意扶住余芸的肩膀,安抚道:“怎么破阵说来话长。不必担心。”
余芸急了,却听盛意又道:“我们并不相识,我来替你,你应该高兴才对。若我没有成功,你就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余芸微愣,神情复杂。
有人替她死,看样子确实是余芸占便宜了。
这丫鬟跟她素未谋面,余芸连她姓名都不知,死了也不会心疼。
大抵就是记住了盛意的面容,偶尔想起来有个人曾替她死了——也就仅此如此了。
可余芸笑不出来。
……
“闻大师,您来了!”
喜宴还未开始,余当家忙着招呼宾客,见到闻景子便面露喜色,殷勤地迎了上去。
“嗯。”闻景子便是余芸口中所谓的丹阳宗的高人,他冷淡地点头,挑眉问,“都安排妥当了吧?”
余当家连连点头,“按照您的吩咐,找了生辰八字极阴之人与悟儿的血亲一起献祭。”
闻景子摸摸胡须,“那行,到时我起阵作法,你带着人在一旁护卫。”
婚宴间人声嘈杂,宾客还在陆续入席,等着婚礼开始。
闻景子划破手指,将渗出的血珠抹到眼皮上,再睁眼时,大阵的纹路便在眼前浮现。
三个法阵都在照常运行,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闻景子扫了眼已经入座完毕的宾客,凶时将至,献祭即将开始,不知为何闻景子心中却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闻景子看向余当家:“我实在不放心,你去看看余芸,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此时三个新郎骑着骏马入场,身后是新娘子的轿,迎亲队伍一出现,场上就放起了鞭炮,众宾客磕着瓜子围观,一派喜气洋洋。
余当家狐疑:“我已经找人盯紧那贱种了,给她梳妆的丫鬟送她上的轿,应该不会出事吧?”
闻景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把新娘子拦下来!看看是不是余芸!”
见闻景子如此着急余当家也不敢怠慢,当即将轿拦下,钻进去不由分说就掀起新娘子的盖头。
盖头落下,露出的是余芸惊诧的脸。
“余峰强,你干什么!”余芸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给余当家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