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当家望着榻上的青年,将药递到青年嘴边:“悟儿,这灵药不仅能帮你治病,还能助你修行,你别再任性了,好好喝药。”
盛意看向床榻上的青年。
青年二十五六的年纪,却形容枯槁,脸色苍白,一股黑气积郁在脸上,看上去命不久矣。
“我不喝!”青年虽虚弱,但还是喝道。
“这哪是什么灵药!这分明就是芸儿的血!你用妹妹的血给我做药引,这要我怎么喝得下去!”
“余芸哪是你妹妹,不过是一个贱婢生的贱种罢了!”余当家大声道。
他像是没了耐心,强势掰开余悟的嘴就想把药灌下去,奈何余悟看起来虚弱实则还有力气,挣扎起来愣是没让余当家把药灌下去。
殷红的药浆顺着余悟的嘴流下来,让他看起来活像只地狱出来的恶鬼,饶是如此,余悟仍然坚决道:“我不会吃的!爹!你停手吧!我的病早就治不好了,你就放过芸儿吧,别再祸害那些鬼魂,也别再祸害其他人了!”
“你说的什么屁话!”余当家气得摔了茶杯。
“你是我余峰强唯一的儿子,我怎能看着你活生生病死!你从小天赋异禀,如果不是跟余芸出去时被魔族残魂所伤,怎会害你受伤,又怎会让你就此断送你的修行之路!”余当家愤愤不平。
儿子一直是余当家的一块心病——他无法忍受唯一的儿子竟然是个废物。
“爹!你就积点德吧!先是想吸收鬼魂之力帮我重塑灵台,现在又想献祭芸儿和那三个陌生的少年来抵挡祸害无辜鬼魂的天罚!”余悟扶住胸口,喘着粗气。
“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天道不会放过你我的!”
躲在窗外的盛意心下一沉。
眼下事情倒是明了了。
余家寨所谓的成亲,其实是场献祭。
表面上是大当家的女儿找赘婿,实则是拉四个人一起献祭。
而献祭的原因,是想以四人的气运抵挡余当家吸收芙蕖镇鬼魂的天罚。
盛意冷哼一声,这余当家真是不怕死。
自从见到芙蕖镇的鬼魂游行的
即便他们身体残破,但见到他们手中的剑、符箓以及那身磨破的铠甲,盛意便知道,这是三百年前抵御魔族大军的士兵。
盛意和他们或许不认识。
但他们有同一个目标。
那就是守护九洲。
芙蕖镇的鬼魂根本不是恶鬼,而是数不清的、战死的英魂。
这些人生前就在拼了命守护,死后又怎会害人。
可笑的是芙蕖镇的人听信了余家寨的谗言,以为是鬼魂是恶魂,想尽办法驱逐,导致恶人得逞,英魂的力量被削弱,渐渐由白日的随意出现到被余家寨狠狠压制,只能在余当家允许的时刻才能出来。
而余当家这么祸害英魂,只是为了帮助受伤的儿子重塑灵台。
盛意望着余当家,心中杀意渐起。
“这你不必忧心。我找了丹阳宗的高人,只要找到替身,天道就不会发现我们。”余当家自信满满。
余悟气得浑身发抖:“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
言罢他想冲下床拿刀,刚起身就被余当家按住。
“我儿,等你飞升之时,便能理解为父的苦心了。”余当家叹气。
盛意正打算暗算余当家,忽然远处传来叫声:“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余当家当即脸色一变,这才察觉到窗口的异样,顿时大喝一声:“是谁!”
盛意眼眸一暗,只得收手,隐匿身形离开。
这么一叫喊,寨子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盛意跳了几个屋顶,果不其然,项清昭的身后跟着一大帮人,他们手里拿着柴火和刀剑,嘴里大喊着“抓刺客”。
盛意再次经过关押楚玄商的院子,捞起一个被她打晕的丫鬟就是跑。
“成音!这边!”
项清昭七拐八拐甩开追兵躲进巷子中,盛意跟上,将昏迷的丫鬟交给项清昭。
“我去引开追兵,你跟她换身衣服,找机会混出去。”盛意瞧了眼不远处柴火透漏的火光,心知没多少时间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这里的人可都是元婴!”项清昭记得满头大汗,她握住盛意的手,“你跟我一起走!”
“你也知道他们厉害。我们能走一个是一个。”盛意推开项清昭的手。
“那怎么行!你要是被抓了……他们杀人不眨眼的!”项清昭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死。”盛意擦擦项清昭的眼泪,见小姑娘哭得泪眼汪汪,放柔声音说,“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师兄吗,你出去后才能通风报信,让他来救我啊。”
项清昭反而握紧盛意帮她擦眼泪的手,“一言为定!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知道吗!”
盛意点头。
随后她故意在追兵附近暴露踪迹,所幸她和项清昭穿的都是夜行衣,追兵并未起疑,一窝蜂地朝盛意追来。
项清昭飞快地换完丫鬟的衣裳,又将丫鬟藏好,趁乱混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山路间,疯狂给自家师兄传灵讯,心急如焚地期望自家师兄能快点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