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见段砚遥似乎有些疲累,也不强求,找了家酒楼先用饭。
眼下不过刚刚步入戌时,应是各家各户饭点之时,酒家里却没有一个客人,见盛意和段砚遥进来,小二懒洋洋地说:“二位可是要吃饭?只吃饭不住店的话,恕我们不能接待。”
“这是什么规矩?”段砚遥奇怪。
小二一副懒得搭理他们的模样,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擦着桌子:“二位都来我们古城山芙蕖镇了,能不能先了解了解我们的习俗?”
莫名其妙挨了个白眼,盛意与段砚遥对视一瞬,盛意:“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小二把抹布往桌上一甩,直起身子明目张胆地把段砚遥和盛意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他当小二好几年了,早就练就了一番看人的本事。
面前的姑娘穿着朴素的弟子服,二八年华应是最是喜欢打扮的年纪,她却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盘住头发,浑身上下透着股寒酸。
瞧她腰上挂着佩剑,应该是个剑修。
剑修最宝贝的就是剑,这姑娘却带着把木剑,还是最廉价的、连个装饰都没有的木剑,一看就是个穷鬼。
她身旁的郎君倒是风姿绰约,但事事好像都听旁边的小姑娘的,有钱的话干嘛对穷鬼唯命是从,只能是另一个穷鬼。
“我从小到大都这么说话,客官要是不喜欢听,早点滚蛋。别碍着我闭店。”小二不耐烦。
这种穷人最是好拿捏,态度不好他们也不敢还嘴,小二见过太多这种人,随意打发道。
盛意微微眯眯眼睛,一眼就看出小二是个势利眼。
她没听小二的话,反而在小二面前停了下来,笑嘻嘻地:“我再问一次,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二声音顿时抬高八度:“死穷鬼别胡搅蛮缠……!”
小二正想骂人,谁知盛意抬手一锤,面前的木桌“砰”地一声碎成几块。
段砚遥微微挑眉,突然来了兴致似的勾勾唇角。
小二顿时嘘若寒蝉。
盛意掏出足够赔偿坏了的桌子的灵石,随意地扔在柜台,复看向目瞪口呆的小二:“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她对这种欺软怕硬之人向来没有耐心。
“您有事尽管提,刚刚都是我的错,您别往心里去!”小二满头是汗,连连点头哈腰。
“那先来说说,你们镇的习俗。”盛意拉开椅子坐下,扬扬下巴。
小二给盛意端茶倒水,开腔:“您有所不知,我们芙蕖镇在戌时之后闹鬼,届时缺头缺脑的鬼怪会爬上街道来害人,有的还会挨家挨户敲门,瘆人得很。”
“芙蕖镇有戌时之后回家闭店的规矩。我让您不住店就赶紧走,那是怕您吃了饭后正好碰上宵禁,到时您出门遇见鬼被吓到了就不好了……”
盛意一阵见血:“我看你是怕我出门遇见鬼,又退回你这吧。你觉得我们没钱,回来也住不起店,到时还得免费收留我们,徒增麻烦。”
小二被戳穿心思,擦擦额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一时糊涂才冒犯您……”
盛意摩挲着茶杯边缘:“可你不是说戌时之后不出门?可现在戌时过了,我瞧着这街上挺热闹啊。”
“那是古城山的余家寨大当家的女儿要成婚了,镇上紧紧锣密鼓地帮着筹备呢,现在是特殊时期,宵禁时间就往后推了一些,眼下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宵禁了。”小二回答。
“你们的宵禁是余家寨定的?”段砚遥瞧了眼端上来的糕点,半点吃的欲望都没有。
小二:“对。这些鬼魂自我记事起就有了,闹得凶时连白天都能现身。镇上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搬走了。”
“十年前余家在古城山建了余家寨,请厉害的修士帮我们压制鬼魂,这才让鬼魂只在戌时之后才能出现,让我们这些百姓能好好生活。”
盛意:“这么说这余家寨在你们这还颇有贡献?”
小二忙不迭地点头:“那可不。我们还想给余家寨大当家修建寺庙哩。芙蕖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年里修士都没几个,门外又有鬼魂飘荡,大家都不敢随意出门。”
“他冒险带着修士回来,简直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段砚遥:“可我怎么听说,你们这余家寨被人叫土匪寨子啊?”
要真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把楚玄商给拐了。
像是被冒犯到了一般,小二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这些都是外人对余家寨的污蔑!客官可不要乱说。”
盛意佯作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这是污蔑。我早就听说古城山余大当家的威名,他肯定是个好人。现在听到你这么说,顿时心安了不少。”
小二脸色缓和了些:“还是客官您有眼力。”
随后盛意犹豫地咬咬唇:“只是我最近听到了很多关于余家寨不好的传闻,大家都说他拐了不少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不帮他澄清吗,一个好人平白被污蔑真叫人心痛……”
小二义愤填膺:“那是他们大惊小怪!芙蕖镇地势偏远,又穷,哪家姑娘会想嫁进来?余大当家才不叫拐,那是造福我们芙蕖镇,帮我们延续子孙福……”
好啊,原来是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