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宝大声在他耳边喊:“爸,我拿两块钱去买早饭啊!”
徐根才使劲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徐如宝去零钱盒里拿了两块钱,不敢看后院一眼,快速跑出门。
徐慧立和他说过,出了门就去村口早餐店,走人多的路,然后在早餐店慢慢吃早餐,吃完了也别走,就在门口玩,等到中午或者事情闹出来了,再回家。
村里所有的小孩都是这样,跑出门玩耍,半天不回家,徐如宝这么做,没有任何异常。
徐如宝就在早餐店门口的泥堆边,玩了半天的泥巴。
直到有人经过看见他,对他喊了一声:“小宝你还在玩泥巴呢!你妈都跑了!赶紧回去找你妈!”
徐如宝扔下泥巴就飞快地往家里跑,看见的村民还以为他听说妈妈跑了急坏了。
跑到家时,家里已经空空如也,邻居们也都不在家了,有小孩看见他,和他说:“你妈跑了!我爸妈帮你爸追去了!”
徐如宝吓得又往村口跑,村小学就在村口不远处,他想找徐慧立,但是又怕被人发现,记得在村口的河边团团转。
中午的时候,徐慧立趁着吃饭时间跑出来,和徐如宝接上了头。
“我爸去追了!”
“急什么,现在才去追,大巴车早就到县里了,你妈早就买票坐车出从市了!”
“真的吗?”徐如宝巴巴地看着徐慧立。
徐慧立点头:“我妈和我说过,只要半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永永远远地离开。”
徐如宝又突然失落起来,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的笑容,想起她给自己梳头的轻柔,想起她让他洗手、教他背一一得一、二二得四的温柔……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徐慧立说:“你妈走的时候不舍得你,上车时还犹豫,想把你带走。”
徐如宝刷地抬起头。
徐慧立的话特别冷酷:“我让她赶紧走,我们都是姓徐的,不是拖油瓶也是大麻烦。”
徐如宝从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拖油瓶大麻烦,听她这么说,顿时有点生气,又很伤心。
徐慧立坐在河边,看他一眼,说:“我妈走的时候也不舍得我,但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了,她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她这辈子最大噩梦的见证,她想彻底逃离这个地方,包括我。”
徐如宝代入一下自己,顿时觉得胸口憋得慌:“怎么……怎么能这样……”
徐慧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她没说错,我姓徐,身上一半的血是那个男人的。再说,她一个人走,出去了也能重新嫁人,带着我,就是个二婚头,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徐如宝垂着头,觉得特别难过,他刚喜欢上自己的妈妈,结果他却成了妈妈最大的噩梦和拖累。
徐慧立拍拍他的肩膀:“我答应你妈了,以后和你相依为命,好好照顾你。我们努力读书,一起去外面上高中,去大城市打工,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徐如宝蹲下身,托着腮看着河面发呆:“你又没钱了。”
徐慧立用力拍在他背上:“读书又不用钱,我有村里给的钱,你呢,当然让你爸养了,他不是要儿子吗?你这么大个儿子他凭什么不养!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你以前有妈但是妈被关在猪圈里,和没妈有什么区别?但是从今以后,你妹妹再也不会被埋后山了!”
徐如宝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一下子松了,用力点头:“你说得对!”
那天,徐根才很晚才和村民回到村子,村人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闲聊,说着:“肯定找不回来了……”
“……估计是夜里跑的……”
“两兄弟都喝得醉死……”
“不是锁着吗?怎么让人跑的?”
“阿达昨晚九点多从镇上回来,去问问他?”
“问了,没看到人,要不就是时间更晚,要不从两边田里的小路跑的。”
去镇上的公路两边都是田地,田地之间也有修很窄的小路,这些路七通八达的,只有当地人才摸得清楚。
徐根才黑着脸回到家,看到儿子,立刻把人抓了过来:“你昨晚听到动静了吗?”
徐如宝吓得瞪大了眼睛。
徐根才却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昨晚我们喝醉了,你什么时候去睡的?你堂伯父在吗?”
徐如宝想到了昨晚徐慧立说,要假装是堂伯父打开了小屋,所以把堂伯父拖到了屋里去,于是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出来便是:“你喝醉了趴在桌上,堂伯父还在喝,我困了,堂伯父就让我去睡觉,我就回屋了。”
徐根才死死抓着儿子的肩膀:“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徐如宝白着脸摇头,视线对上他爸因为怒气外突的眼睛,恶狠狠的表情,以及激动喷射出来的浓浓的烟臭味酒臭味混杂的口臭,视线渐渐模糊,仿佛看到了那天夜里的情景,他又点了点头。
徐根才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什么声音!”
徐如宝结结巴巴地说:“叫……叫声……那个女人哭叫了几声……以前,有的晚上,我也听到了,我以为没什么……”
但是,徐根才听到“以前晚上也听到”这几个关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