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妆发后拿着剧本站在窗边对词。
“下雪了。”
“我前几日去找隐居地,遇到不少百姓做冬衣,说是送往前线。”
“朝廷不送军饷粮草,平洲王府发动全城之力是个好办法。”
“公主,走了几个乡村我才知道,这些年,边关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人上前线。”
柯云溪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看着他们日子过得平静祥和,但其实十户人家至少有一户男丁死在边关……他们说起来不觉得怨,只说有人上战场才有他们的安宁……”
“你想重回边关。”
“公主,我——”
“你想做什么便去吧,”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无奈又释然,“一寸山河安,一寸桃花源。阿正,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她看向窗外的雪:“我也想做些什么,谁说女子不如男,公主只能去和亲呢?”
穆归云定定望着柯云溪。
柯云溪回头:“我说错台词了?”
“嗯,改了一点,但‘一寸山河安,一村桃花源’这句话真好。”
柯云溪眼睛微弯。
“柯老师,你是体验派是吗?”
“嗯?”柯云溪有些接不上他跳跃的话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是啊,你不是?”
穆归云:“我是,但我能分得清。”
柯云溪点点头:“咱们国内体验派演员比较多,不过啊,现在拍戏各种情况都有,很多戏,别说什么派了,入戏都很难。”
“这部戏你完全沉浸了吧?”
“当然不是说咱们这部戏,咱们每天泡在剧组,都快活成公主和阿正了,之前我在前公司,拍一个戏,我和男主演隔三岔五有通告,拍戏跟拍广告似的,根本没法连贯前后的情绪。”
穆归云说:“还是要区分一下,毕竟戏只是戏。”
柯云溪突然意识到穆归云似乎有话外之音,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试探地问:“阿正,你的意思是?”
穆归云对上她的眼神,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转而笑起来:“没什么啊,就是想到上学老师教的,想说体验派出戏很难,挺伤身的。”
柯云溪也笑了笑:“放心,我分得清。”
穆归云看着她的侧脸没有说话。
真的分得清吗?
那为什么把他和阿正的喜好搞混在一起?为什么以前叫穆老师,现在叫他阿正?
剧组里叫演员同事戏里名字很常见,起初穆归云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回想却发现,这件事别人很常见,对柯云溪来说却不是,她前期一直坚持叫他“穆老师”,只在戏里叫阿正。他看了她以前拍戏的花絮,都是从一开始就直接互称剧里的昵称。也就是说,柯云溪在这部剧里,对称呼是有自我意识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她突然改口了,而且几乎再没改回来。
穆归云性子大大咧咧的,从来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但最近却开始关注这些细小的东西,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失落。
导演走过来,给他们讲戏,两人停下了话题重新回到剧本。
第一场戏过了,中间准备的时候,之前的话题已经被两人忘记,外面的雪下得越发大,穆归云走开了一会儿,单独一人的柯云溪有些无聊,伸手去接雪。
刚感觉到手心凉丝丝的,一只大手就覆了上来,然后手心一热。
柯云溪收回手,发现他放了一个暖手宝过来。
“我有。”她伸出左手露出广袖遮挡下的暖手宝。
天气冷,戏服不保暖,他们在可以遮挡的时候会偷偷在袖子里藏暖手宝热水袋之类的,取暖。
柯云溪的第一个暖手宝还是穆归云送她的,她没经验没提前准备。
“冷了吧,我让粒粒去充电。”粒粒就是他那个助理姑娘。
柯云溪两只手感知了一下,的确自己那个不怎么暖和了,不过:“那你自己呢?”
穆归云抬起手让她看袖口,他手里也握着一个。
“你怎么有这么多?”
穆归云得意挑眉:“刚买的。”
柯云溪这就不客气了,用了他那个刚充电暖和的。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不好,拍的都是室内戏,其中一场,是解了围城之危后,萧柳在房间里给阿正上药。
彼时两人已经互换了信物定了终身,甚至已经同床共枕过了。
穆归云这场戏要脱衣服露出整个上半身,光身上的特效妆就化了半天。
剧组怕演员冻病了,关上了门窗,接上了空调,还应剧里的季节,周围放了好几个火盆。
尽管做足了准备,穆归云大喝一声脱掉内衬后,还是哆嗦了一下。
开拍时,柯云溪给他上药,看到他前胸后背都是鸡皮疙瘩,但两人都仿佛没看到,说着戏里的台词。
这场戏,是阿正第一次对平洲王府心生怨气,也是导致他后来不愿留在西北的主因。他知道情势所迫,但是他依旧不能接受公主再次被交出去成为牺牲品。
公主和他说自己的想法,说这一次成为“牺牲品”和上一次和亲牺牲的不同,温言软语又充满了女子的刚强与智慧,展现了公主一路走来被忠臣良将以及平民百姓感动的心境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