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步跟在淮安王身后离开,一声声喊叫不断从身后响起,侧前方的人没有半点动容,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闹腾的院子。
淮安王只需要过来判断谁对谁错,接下来的善后事宜王和自会处理,而这个处理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一行人走出侧院,穿过后花园时,云雅慧望着流水中的落红叹了一口气。
淮安王本不想理,走了几步,还是开了口,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你叹什么气,觉得本王对她太狠了?”
云雅慧摇头,视线转移间,看了一眼水中的花瓣,最终望着脚尖:“奴婢是看到园子里的花都落了,想当日它们挂在枝头多娇俏好看,如今随波逐流,身不由己,也不知道流出了王府,会去往何处。”
淮安王看了一眼水塘里的落红,听着她的感慨,心底微微触动。
扭头看过来:“你这是以花喻谁?”
云雅慧浅笑:“哪有什么比喻,奴婢只是看到落红突生感慨罢了。”
淮安王冷哼了一声:“身不由己……你这是心肠又软了,给那院子里的下人求情吧?”涉及后院阴|司,知情的下人大多会被处理掉。
云雅慧立刻蹲身行礼:“奴婢的确不曾想到,不过王爷看着落红能体谅奴婢等下人,实在是宅心仁厚。”
淮安王又气又笑,刚才那股子憋闷倒是散了不少:“行了,侧院虽闭门了,总得有人打理伺候,就让他们继续呆着吧。”
王和连忙躬身领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些人一辈子都没了前途,但总比丢命强,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想伤及太多人的性命。
淮安王没好气地看向云雅慧:“起来吧,越来越刁钻,还给本王戴起高帽了。”
云雅慧笑嘻嘻起身,不要钱的好话不停歇地往外蹦:“王爷本就如此,奴婢实话实说,哪里是戴高帽?这可真是千古奇冤啊。”
淮安王被她成功逗笑了一瞬,但想起刘侧妃,还是极度不快。
云雅慧却没有为刘侧妃说半句好话。
真正的云雅慧死在了刘侧妃的排挤之下,理由都那么莫须有;现在的她差一点就被套入必死局,以一个女子最惨烈的方式。刘侧妃如今的下场,罪有应得,而未来孤守侧院的漫漫长日也是她即将一点一点承受的惩罚。
回到正院,云雅慧为了让淮安王高兴,亲自下厨做晚饭。
这次她没有藏私,发挥了自己前世积累的水平,但没有像原主那样加入灵泉水。
浓郁的香味缓缓飘出小厨房,引得院子里干活的仆人越凑越近,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小厨房周围,手里心不在焉地做着活计,目光频频往厨房里瞧。
晚膳时,淮安王听说了外头的热闹,心里有些好奇,笑看着一道道菜端上桌。
云雅慧这次做的是淮安菜。
淮安菜注重味清、淡、鲜,制作精细,讲究火工,色相雅丽,追求本味。越是清淡本味的菜越考验厨艺,因为没有浓郁的调料遮掩气味,味道好不好,尽皆显露。
淮安王是个闲散的文人墨客,喜欢诗词歌赋,也喜欢淮安这边如诗画般美好的菜肴。他这位封地王爷闲着没事,最喜欢到处找好吃好看的地儿,一边和朋友谈文说道一边品鉴美食美酒。
云雅慧这次露了一手好刀工,还给每道菜都起上了如诗如画的名字,不曾入口,他便已经赞叹连连。
待尝完味道,顿时心情大为宽畅,彻底沉浸在美食之中。
晚膳结束,淮安王摸摸肚子发现超过了自己往日的饭量,一边消食散步,一边问云雅慧:“你何时练了这手好手艺?上一回我记得还说你刀工配不上味道,今日一看,这刀工比大厨房的师傅也差不离了。”
云雅慧不卑不亢:“王爷喜欢就好,勤能补拙罢了。”
淮安王笑笑,大概知道她今日为何使尽浑身解数,十分窝心。
“这么伶俐的丫头,本王都不知道离了你可怎么办?”他似开玩笑。
云雅慧看着脚下的路:“您放心,奴婢是罪女,离不了王府,即便奴婢不在,也一定会教出更贴心的侍女,不会让您不适应。”
没有此前说到此类话题时必有的含羞相视,没有隐隐约约的暧昧不明,她的回答立场清晰,仿佛完全体会不到这话里大有余地的未尽之意。
淮安王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耿直的回答,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想走?”
云雅慧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突然发现满天星辰,北斗七星大大地挂在头顶,几乎不用费力去连画,一眼就能看到七星连成的大勺子,以及那颗极亮极亮的北极星。
一百多年的现代生活,她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了,美得让人有瞬间的震撼,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想做的事。
淮安王见她不说话,有些认真了:“本王对你不好?”
云雅慧仰着头望着星空轻轻笑开来:“王爷很好,再没有您这么和善体贴的主子了。但是失去自由的鸟儿,最向往的,还是广阔的天空啊……”
淮安王沉默了一瞬,声音微微冷淡了些:“你爹当年的案件是罪证确凿。”虽然是因为上层争斗受到了牵连,但不是冤案,所以云家女眷没有什么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