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季修,云依依,季盼春三人对坐。
季修穿着一身玄色宽袖长袍,抬手倒茶,神情自然,丝毫不显得拘束,举手投足都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风流写意。
反观云依依和季盼春,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别说一家三口出门踏青,便是在侯府里,季修也从来不愿理会季盼春的生辰。今日不知道是刮了什么风,他竟然主动问起,还答应了季盼春的任性要求,带他和云依依出门。
两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季修在,这些都不重要。
原本只是为了奖励季盼春学业勤奋,才勉强答应出门的云依依,也对这趟行程有了十二分的期待。
出城后,到了庆河边,马车停下,季修先下车。
他一露面,庆河边踏春的文人雅士全部眼前一亮,抛下家小,争相地上前殷勤讨好。
季修是庆国第一美男子,身世高贵,娶妻将军之女,纳妾柳氏之女,与他交好百利而无一害,导致他每次出门,除了碰上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就是他们这些士族子弟。
季修应付了几个,很快厌倦,摆手露出拒绝交流的姿态,打发了众人,转身敲敲车厢:“还不下来?”
门帘掀开,云依依探身出来。
她以前是连烈马都能征服的人,可是困于后宅多年,身手退步,加上大病后身体虚弱,如今竟然连下马车都要人搀扶。
见她要下马车,丫鬟上前扶她。
她抬头瞥了丫鬟一眼,眼神冰冷,没有伸手。丫鬟吓了一跳,慌忙退下去。
她又转头看向季修,目光隐隐流露出渴望和一丝微不可见的哀求。
季修一直在看,心情微妙而复杂,不得不服。
怪不得原身那么倔强的风流人物,最后还是落在了云依依手里,娶了她做妻子。
光是她这股对自己、对下人的狠劲,贵女中就无人能敌。
季修冷静地伸手扶她下来。
云依依喜不自胜,眼角眉梢都是甜蜜。
扶下云依依,后面还有季盼春。
季盼春见了两人刚才的互动,不知道什么想法,站在车辕上迟迟没动,季修伸出去的手都举累了。
“盼春!”云依依一声带着些许警告的声音响起。
季盼春脸色别扭,转过脸,当机立断选择了旁边的侍卫。
季修被无视,也不生气,收回手放在身后,姿态依旧从容尔雅,反而更为季盼春这小子担心。
众所周知,南阳侯府大少爷季盼春,年十二,爹爹不宠,娘亲不爱,内有庶弟,外有对头,从小在父亲的忽视,母亲的严苛要求下长大。
平时的学问课业不算什么,一旦季盼春惹恼了父亲季修,才是最可怕的。
都不用季修说,云依依就会狠狠罚他,关在阴暗无光的房间,一天不给米水,不让交谈,吃苦头长教训,再不敢和父亲作对。
这趟踏青也是,回家前,如果季修不说什么,季盼春的下场等于是注定的。
还好,季修并不打算看着他受苦。
他垂眸盯着季盼春,盯得季盼春都有点不自在了,语气随意地开口夸了一句:“小孩子,果然有点脾气才像样。”接着,负手身后,转身往河边走去。
就是这一句,让云依依立刻收回了警告儿子的冰冷眼神。
侯爷喜欢……那就是对的!
……
到了庆河边,春风拂面,绿柳垂荡。
季修一身广袖长袍,负手迎风而立,静静欣赏庆河的两岸景色。
就是这样简单,仅仅呼吸同一片空气,看同一片风景,云依依已经觉得十分甜蜜,站在季修左边,无声亲近,同时示意季盼春去季修的另一边站着。
季盼春不,偏要站在云依依另一边,离季修尽可能的远。
远远看起来,一家三口颇为生疏。
云依依见了又要发火,只觉得每次碰上侯爷,季盼春就不听话,叫他做什么都要反抗。
他是侯爷亲子,若是他能讨得侯爷的欢心,日后侯爷也会多来她院中走走。
就像柳姨娘,也不受宠,可是生下来的儿子受宠,所以每个月总能见上侯爷一面。
为何他就是不肯听话些呢?
幸好季修知道内情,及时打岔引开了话题。
傻小子缺爱,就算云依依会狠狠罚他,还是对云依依十分的依赖且愚孝。皆因满府里,除了云依依,没有一个疼爱他的长辈。
而云依依,除了在他惹恼季修时,会惩罚他之外,大多数时候,看在他那张和季修有七分相似的小脸份上,对他还是不错的。
母子天性,有关爱有养育还有血缘羁绊,季盼春只愿意跟着云依依。
自然,也就敌视冷血无情,还害得母亲伤身伤心的父亲。
叫季修来看,季盼春对云依依这个母亲的深爱,甚至可以用病态来形容。
原世界线里,云依依病死后,他失去了唯一关心他的母亲,父亲只偏爱庶弟,外祖一家都在边城,无人理会,整个人顺势黑化,成了本世界的大反派。
他为什么和男主六皇子对上,也是因为云依依。
云依依的白月光